等到了刘家门口,兴奋的小孩已经变成了一个妥妥的大白。
头发,眉毛,最是扎眼,尤其是那两条浓密有型的眉毛,随着孩子搞怪,脸上表情变化,更是一耸一耸的,说实话,还挺搞笑的。
刘家院里也是一片白,连个脚印都没有,屋子的门窗自然也是关的紧紧的,一推开大门,地下就留下了深深的两道痕迹。
程锐还奇怪呢,
“姐,这么大雪,他们咋不出来玩呢?”
从进村也没看见孩子,程锐是孩子心性,简单倒是也能理解。
农村人都盼着下雪,瑞雪兆丰年嘛,但是雪太大了也愁,现在村里几乎都是泥草房,不挡风是一个,在一个,雪太大了,那不结实的房子也有危险。
还有就是,他们勤快些能多打些柴禾,但是很多家里都没有足够的棉衣,这才是孩子不出门的主要原因。
布料不好得,棉花也同样稀罕。
这边不是棉花产区,他们要买棉花就要去供销社,对于他们来说呢,这票据又是更加稀罕的东西。
唯一不用票的大集,这种东西,要是碰着了,也差不多算是撞大运的几率。
所以村里人冬天的活动其实是很少的,家里的男人是最多的,毕竟冬天还有一个扫雪的大活,每年也都有这家修房顶,那家补土砖瓦片之类的。
大部分孩子都是大人的衣服改的,或者捡上面大孩子的,那棉衣自然也是,大人的都是不知道几年的棉花,里面都已经结块硬邦邦的,谁家还能有那闲的给孩子做?
平时还好,这个季节,这就是硬伤了,像程锐这样顶着雪打滚,那是不现实的。
就他们的装备,那妥妥的要生冻疮啊。
虎子是看完了热闹那会儿跑回来的,正好雪大了,老太太就把他拘在家里了。
敲了敲门,才拉开门进去,就看见孙香正好下地迎出来,
“我一听敲门,就知道是你,每回都这么客气。
快进来快进来,快把外衣脱下来抖抖雪。”
简单顺势就把外面的大衣,帽子,手套都摘下来了,另一边程锐也把空背篓放下来。
“这是要来取棉袄,是不是?”
老太太也回身去炕柜里往外掏东西,
“这一下雪就觉出冷了,是不是?”
“可不是咋的,本来觉得还行,这一下雪,就感觉那墙都透风。”
简单也没客气,直接在炕边就坐下了,摸了一把炕,
“三奶,婶子,你家烧的真热乎啊。”
“不烧不行,这孩子不能冻着。
小锐,快来拖鞋上炕,炕上热乎。”
虎子也招呼他,
“小锐哥,快上来,我还想去找你玩呢,我奶说小安哥哥生病,不让我去捣乱。”
程锐跟老太太几个人打了招呼,才从炕稍那边上了炕,低头跟虎子低头去看他的玩具。
屋里就婆媳两个带着两个孩子,
“三爷他们在村部没回来呢?”
这事是村里今天最大的热闹,也不是秘密,简单问的也随意,老太太顿时这笑容就大了,
“嗯呐,还在那边呢,吃饭都叫不回来。
可别说,小简啊,你这可是给咱们村办了一件大好事啊!”
这事村民可能不知道详细情况,但是村里有大事,这几个老头基本都是清楚的,她自然也知道,也就絮絮叨叨开了,
“那年,虎子他爸,也跟着去卖了,2分钱一斤,倒是也行,这玩意儿你说,都是山上的,说白了,没有本钱,就是出点力。
咱们老农民,别的本事没有,那你说,出力还怕啥,是不是?
想的好好的,到那儿了,一会儿嫌挑的不干净,一会儿又嫌那玩意儿没咋成,要不的,就是指标没有了,反正是东拉西扯的,就是各种理由啊,他们拉了一车去,结果,又都拉回来了。”
“一点也没收啊?2分钱也没收?”
老太太又摇摇头,
“本来挑挑拣拣的都要收了,后来又说些不三不四的话,话里话外的都是嫌弃咱们都是泥腿子,穷,低人一等,他们一生气,就都拉回来了。
这几年啊,不到实在过不下去了,他们都没提过卖山货这一茬。”
“啊?”
老太太也就想起来随口一说,一想到如今这问题也算解决了,她也就不想多说了,把做好的棉袄一件件摊开,
“不说那个了,来,看看这棉袄合不合身,哪块不合身正好就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