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督领......苏督领,天色已黑,咱们该动身了!......”
苏凌猛然惊醒,揉了揉眼,也有些意外,自己竟然趴在方桌上睡着了。
他听了听,门外的声音,是韩惊戈的话音。
这才极速地将手边的那些信收进抽屉的暗格中,淡淡道:“进来罢!......”
门开,红灯一闪。
却见陈醒三提了一盏红灯笼,韩惊戈跟在后面走了进来。
苏凌看去,韩惊戈已然换成了在阴阳驿的那身打扮,俨然是个庄稼汉子模样。
苏凌站起身来,稳了稳腰间的温魂剑道:“准备好了?既如此惊戈,咱们起身罢!”
趁着微微的红灯笼光芒,三人悄然地来到正门出去,陈醒三朝两人拱手道:“苏督领、韩督司,你们走后,我便集合府中兄弟,到元始峰下埋伏,专候督领消息!放心,这些兄弟都十分可靠!”
苏凌点了点头道:“府内也要加强警戒,以免再有贼人趁府中空虚,暗中搅闹!”
陈醒三拱手应诺,道了保重,这才转身回去。
苏凌看了看天,此时离着阴阳驿关门还有些时辰,虽然阴阳驿在天门关东郊的元始峰下,但凭着自己和韩惊戈的脚力,自然是用不了多久。
苏凌道:“时辰还早,天也刚黑,咱们若是疾行,回去的时候,还有很多人未睡呢,若是碰上了多有不便,那就慢慢走回去吧!”
韩惊戈点头,苏凌这才当先转身,朝着阴阳驿的方向,缓步走去。
一路之上,苏凌默默地想着心事,加上他虽然十分认可韩惊戈的能力,但对他下令射杀丁小乙还是有些不满,故而并未再说话。
韩惊戈似乎察觉出苏凌对他的态度冷淡,也刻意地跟在后面,与他保持着一段距离。
两个人一前一后的走着,尽量的拐弯抹角,不走大路,走小路穿巷子,蜿蜒曲折地朝着东郊而行。
由于是步行,并未刻意地赶路,两人走了约有一个多时辰,才来到东郊。
此时此地,已经没有了人迹。
孤月高悬,暗空无星,冷风瑟瑟,衰草低伏。
正走之间,苏凌忽地开口道:“韩惊戈啊,我将你私下命令,射杀丁小乙之事,一旦传信给伯宁,你必然要受到惩治和责罚,你可有怨言?”
韩惊戈摇了摇头,竟有些洒然一笑道:“确实是韩某对不住小乙兄弟,这件事韩某本就有错......今天我也想了许久,诚如苏督领所言,有些事情,若是再争一争,或许就会有转机,谁也没有权利剥夺别人的无辜性命......无论是什么原因......”
苏凌点了点头道:“那你可曾后悔?”
韩惊戈停步,抬头看了看那盏孤月,淡淡摇头道:“不曾......丁小乙之死,关内的弟兄们便不会被其所累......至于韩某个人,便交给命运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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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等苏凌说话,韩惊戈一拱手道:“苏督领,惊戈已经想好了,天门关诸事毕后,我便自缚前往主公大营,是生是死,是杀是罚,惊戈皆坦然受之!”
苏凌转头,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月色冷光,照在这个壮实汉子的脸上,棱角分明。
苏凌嘴唇翕动,想要说些什么,却终是一叹道:“走罢......阴阳教龙潭虎穴,此次前往,还不知道有多少危险等着你我呢......”
两人继续保持着微妙的距离朝前走去。
又走了一阵,苏凌忽地沉声道:“韩惊戈,近前来......”
韩惊戈略微一怔,这才快步与苏凌并肩同行。
苏凌沉默片刻,忽地正色道:“此次前去阴阳教,你做你该做的事情,我不会帮忙,亦不会插手,除了时不可解......等到了总坛,咱们便分头行事......我希望,我不干涉你,你也不要干涉我......苏某一人独来独往惯了......这个习惯,我希望你牢记!”
韩惊戈一怔,拱手道:“喏!惊戈记下了......只是若惊戈查到了什么,如何联络苏督领......”
苏凌的脚步稍快,淡淡道:“信礮......”
“喏......”
............
元始峰,极乐顶,阴阳教。
阴阳教占地颇广,虽然修建在元始峰峰极乐顶上,但峰顶却十分的宽阔,更想不到平坦。
阴阳教依照地势,蜿蜒连绵,楼阁宫殿,连绵不绝,一眼望不到头。
颇有一番居高临下,虎踞龙盘之气。
此处极高,故而易守难攻。也许当初阴阳教主修建此教之时,便考虑到了,有朝一日,天门关定遭刀兵之祸,因此选在了这里。
若真的有兵马来攻,阴阳教居高扼守,便是天门关皆失,此处亦可坚守许久。
此时夜色正浓,阴阳教正面的大门前,乃是一处静谧幽深的宽阔竹林,夜风吹来,竹影婆娑,竹响沙沙,幽静寂寥。
竹影之间,便可以看到无数阴阳教的宫殿阁楼,檐角飞甍,气势恢宏缥缈,竟有一种说不出的庄肃之感。
整个阴阳教外围,乃是数丈之高的高墙,将阴阳教所有的阁楼宫殿遮挡了去,看不清里面的情况。
黑暗之中,阴阳教无声伫立在元始峰极乐顶最高之处。
元始峰乃是东郊最高之处,悬崖陡壁,山峰高耸,宛如接天。
此时阴阳教所有的建筑皆灯火早歇,一片黑暗。
阴阳教最里面一处恢弘大殿,乃是黑白两色建筑。黑瓦白墙,深谙阴阳之意。
大殿之外,没有一点烛火之光,大殿正门前,一樽巨大的青铜炉鼎,在暗夜中无声静默。
炉鼎内香灰早满,其上还有三柱未燃尽,却已然早息的大香,无声无息,在冷风中,没有丝毫的颤动。
大殿殿门紧闭,里面没有一丝一毫的烛光。
不知何时,似有脚步声从远处传来,由远及近,渐渐地听得清晰无比。
一盏惨白的,如出殡所用的白茬灯笼,被一个人提着,灯笼被风吹得左右乱晃,原本就微弱的光线,更显得时有时无。
提灯之人,身材颀长,颇为削瘦,却穿了一件极为不合体的宽大道袍,宛如鬼魅虚浮,幽幽地朝大殿殿门走来。
走到大殿殿门前,方轻轻地叩打门环。
“咚咚咚......”的声音传出,彷如从幽冥地底中传出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