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安正色道:“严如晖对自己的妻子很了解,或许正因为如此,所以他在得知吉玛把自己关起来后,并没有过多的担心。只因他知道,吉玛虽有心求死,但一定会割舍不下他!这是源自于夫妻之间的默契与了解,所带来的笃定!”
“但最终吉玛还是自戕于内室,这是为什么?难道是严如晖错误估计了妻子对自己的感情?当然不是!那原因就只有一个:在吉玛闭门自关的那段时间里,又发生了某种令她难以接受的事情,从而导致了她的自戕!那会是什么?”
听此,庞奇深思了片刻后,道:“他们夫妇平生最大的期望就是保护好那对连体人兄弟,以及研究蛊虫,令它们不再以血为生,消除人体寄生后的弊端!如果说在那间密室内还能有什么事的话...”
他说着话,自己就陷入了沉默,顿了顿才接道:“按理说,应该已经没有什么事可以刺激到吉玛了,除非...这...我好像明白了...”
庞奇的脸色不断变幻,先是疑惑、震惊,而后便是怅然和惋惜,摇头轻叹。
炎明奚却听得一知半解,道:“明白什么?”
庞奇沉重道:“让大人说吧。”
她便把目光投向了徐安。
徐安也是叹然道:“严如晖夫妇平生最大的期望就两个,一是照顾好孩子,二是研究蛊虫。但在案发后,他们的孩子得到了解脱,剩下的就只有蛊虫。而他们对蛊虫的研究,自认为失败了,可谁又能说得准?有时候失败与成功,也就一念之间,刹那咫尺!”
“有没有这样一种可能...吉玛在自我封闭的那段过程中,发现了笼中野兽的变化。那些野兽被寄生蛊虫之后,无法长期活着,但吉玛后来发现他们自以为失败的实验,又成功了呢?”
“例如说,那些野兽本该被蛊虫嗜心而死,但其中之一又突然活过来了呢?他们的实验并非真正失败,而只是实验的时间不足呢?你知道这代表着什么吗?”
李琪惊道:“这...那严如晖夫妇不是判断失误了吗?如果实验实际上是成功的,蛊虫经过他们的研究,如果不再需要血液养活,也不再反噬宿主。也就是说,他们本可治好那对连体兄弟的...”
徐安点头道:“是。他们的实验实际是成功的,他们只需要再等上一两天,乃至于一晚,就能看到成功的结果。但他们却判断失误了,以为已经失败。最让吉玛难以接受的是,她在出手杀死自己的孩儿后,才惊悉自己的实验成功了。”
“她本可以消除连体兄弟身上的弊端,让他们不再依靠喝食人血生存,但一切来得太晚。连体兄弟已经被她亲手杀死,再难复生...”
“这样的打击,俨然是吉玛承受不了的。她再度发狂,生生将内室那些野兽撕成了碎片,痛不欲生。而后,为了验证自己的实验成果,她在自己身上做了实验,不再喝食人血,并把自己锁了起来。”
“只要她等上几天,如果自己再也没有喝人血的欲望,便算是成功了。她的研究打破了苗疆人数百年来,难以攻破的难关,让蛊虫不再需要血液生存。这是一个巨大的成功,但对她来讲,却是犹如晴天霹雳!她在成功之前,错误地杀死了自己的孩子,造成了无法挽回的结果...”
“还记得我们在密室外层解救的那些人吗?经过老庞的问询,距离他们上一次被放血,已经过去了近半个月。这代表着,吉玛在自我关闭的这段时间,没有喝过人血。她的实验得到了证实,她确实成功让蛊虫摆脱了对血液的依赖!否则,她自己也要喝血,外面那些人就不可能不被放血!”
“但她还是不死心,她要彻底地求证!于是她走出密室,在自己孩儿的尸体上得到了最终的验证。至此,她无法再原谅自己的失误,最终发狂...锁住自己的一条手臂,自残而死...”
“她是在一种癫狂、悔恨、懊恼的状态下,过完她生命的最后一刻。死前恢复神智,写下了那句:都结束了...”
炎明奚一阵愕然,脸色微变道:“那她在自己孩儿的身上验证到了什么?”
在此之间,徐安竟对吉玛的死亡,做出了另一番解释。
吉玛的研究没有失败,实际已经成功,但他们失误判断没有等到最后一刻,就让他们的孩儿解脱,造成了无法挽回的结果。
如果他们愿意登上一天,就会看到实验野兽的“复活”,代表着他们的成功。
但事与愿违,阴差阳错,吉玛在杀人之后,才发现这个成功的事实,无法接受孩儿的失去,继而悔恨自残而死。
那对连体兄弟本应可以摒弃喝人血的弊端,消除寄生蛊虫带来的痛苦,却因为他们夫妇的失误判断而死,就差了一晚...
放在谁人的身上,或许都无法承受这样的打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