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云积沉,遮住日头,军队消失在灰沉沉的长野尽头。
裴卉娆转过身来:“我们走吧。”
死士跟上她:“找阿梨姑娘,撤兵?”
“是啊,”裴卉娆笑笑,抬头望向无垠苍穹,“只有她能办到。”
自李乾亡,关宁行军和李氏铁骑彻底沦为了流兵,近几个月,他们几次入侵大平朝东北边域。巧的是,每次他们一行动,大平朝西北方向就也变得热闹——
要么是郑北的兵马不小心经过,来打个秋风。
要么是毕家军忽然掉头,来一次扫荡。
还有路过的夏家军,晏军,能珹军,北伐中路军,赤门军等……谁都可以过来“玩”。
他们皆不久战,打一下就跑,甚至还会绕回来再打第二下。
能让东北边的关宁行军、李氏铁骑和西北面的各家兵马像是约定好了一样,在同一时间对大平朝动手,这事能办成的,只有阿梨。
晏军的沈冽,郑北军的赵琙,都不是轻易给别人面子的人,偏偏阿梨,她能不客气地直接使唤他们的军队。
而关宁行军和李氏铁骑,他们心里绝对清楚,站在毕家军身侧,让毕家军给他们写信指挥他们何时动手的人是谁。
他们恨着阿梨也没办法,他们已成流军,无田无产,只能靠抢掠大平朝的军队为生,有阿梨给他们在大平朝的西北策应,他们求之不得。
所谓制衡,被阿梨玩透了。
但想要达到这种制衡,得握着完全的权力才行,这种权力,裴卉娆由衷想品尝,她也由衷羡慕,今年二十都未出头的少女阿梨,年纪轻轻就掌握着这样登峰造极的大权。
到山脚后,一个死士忽然快马跑来,勒停后,死士从马上下来,冲裴卉娆抱拳:“裴夫人!大平朝中书侍郎田梧携美妾瑶琴出城,在距离此处十里外的遥卿亭停下,摆琴烹茶,大赏湖光!根据我们查勘,只有他们二人和一干守卫,暗中并无埋伏!”
裴卉娆细眉轻皱,低低道:“在等我?”
死士顿了下,又道:“看那美妾,小腹隆起,似已有身孕。”
“哦,”裴卉娆笑笑,娇媚容貌苍白了几分,“本就不想去见他,这下,更不想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