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现在位于绿区边缘的一处农田里,准确的说是一片荒地。这里的田地已经被一些顽强的杂草侵占了,也许这些杂草也是某种突变体。这个所有生物都在变异的世界,对于某些生物来说是危机,但对于其他生物来说就是机遇了。世界上的总体生态位其实没发生什么改变,只不过是你方唱罢我登场而已。
“这些不怕冷的杂草是某种灌木的突变体。灌木你知道吗,就是那种喜欢横向生长的植物,根扎的不深,也长不高的植物。”鼹鼠又到了他的专业领域,他踩在四十公分厚的积雪里,边走边介绍,“突变之后,它们就只喜欢纵向生长了。它们木质化的根可以扎透岩石层,一直长到到温暖的地下河那里,但地表还是那样长不高的样子。科学部一开始对它们很头疼,这种突变体的生长特性可以把钢筋混凝土都扎穿。后来才发现它们不喜欢碱性环境,我们在地表撒了些石灰就把它们赶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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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的真是杂草吗?”姜铃在频道里问道。
“对,就是杂草。它们一年能长几百米长,只不过是往下长的。”鼹鼠回答道,“这年头很多生物都喜欢往地下钻!”
这大概就是野兽和人类的本质区别了,趋利避害的生物本能会让野兽们尽可能地跑到适宜的地方生存,而人类却将希望放在恶劣的地表——那些地底下的人做梦都想回到地表生活。人类的历史就是一部抗争史,现在人们又回归到与自然抗争的循环中了。
鼹鼠带的路是沿着绿区边缘的,这样走有很多好处。那些被派往绿区开发的人在边缘建立了很多矮小的围墙,沿着这些围墙走是不会搞错路的,而且围墙还能阻挡一部分风雪。他们需要找到一条高架公路,这条公路会通向交界地站。
人类在黑暗中行走其实是很困难的,特别是当他还知道黑暗里藏着怪物的时候。三个人在风雪中一脚深一脚浅,身后的脚印以极快的速度被积雪掩盖。若不是几人装备精良,说不定一夜过后,就得人间蒸发了。
由于没有参照物,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们突然感觉脚底下的地面变得平整起来。在行进中变得昏昏欲睡的姜铃猛地反应过来,她赶忙大喊:“停下!我觉得我们到了!”
缠在她腰上的绳子一下子绷得笔直,随后又松垮下来。过了好一会儿,两个大个子才靠近姜铃,他们身上挂着的手电筒照的她什么也看不见。鼹鼠好像明白了什么,他赶忙试图把手电筒取下来,但被冻结的机械不听使唤,那个手电筒掉在了地上。光芒打在远处,他们看到了被风刮地吱吱作响的路牌——他们确实到了。
“时间过去多久了?”鼹鼠发话道,他用另一只手敲了敲外骨骼,震下来不少破碎的冰块。
“五个小时,我们只走了七公里路!现在是凌晨四点不到。”鼯鼠回答道,他的声音有些疲倦。
“加快速度。才走了三分之二的路程。”鼹鼠弯腰捡起了掉在雪地上的手电筒,姜铃看到他的外骨骼上挂满了冰凌。
“刚刚下过雨吗?”她问道。
“不是,是外骨骼的散热系统熔化了一部分雪花,然后又被寒风冻结。”鼯鼠马上就回答了这个问题,看来这样的问题很常见。
之后的路程就相对轻松一些了,这条道路修建的很好,看起来应该是直到战前还在维护的城际高速公路。除了还在呼啸的风雪和地面上的积雪以外,几人没有碰到任何麻烦。好吧,事实上一路上的暴风雪已经让人们受够了,相反,如果出现一些意外情况,说不定还能算是一个插曲。可惜什么也没有,光是这样的恶劣环境就足以让生命止步了。
凌晨六点的天空还是昏暗一片,放在以前的话,这里应该可以在东南方看见升起的朝霞。经过长途跋涉,几人在换上最后一对滤罐前,总算远远地看到了黑色的低矮建筑。那里应该就是交界地站的某个地表出入口了,他们很快就看到了建筑上发出的灯光。
这里的地表辐射量明显少很多,他们进入消洗程序后,很快就从隔离舱里出来了。然而,站点的情况很不好。这个站点的供电系统明显出了问题,站内只有少数地区还能提供照明,其他地方几乎都停电了。
三人越是靠近那些亮着的地方,心情越是糟糕起来。他们的电力基本上全依赖临时供电车,那些车辆的汽油机轰鸣声在地下空间内格外吵闹,以至于它们周围一个人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