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已是霜降时节,灞河之上却仍是川流不息,岸边芦苇金黄一片,迎风飘扬。
而在河边的空地上,坐有几块凌空突起,顶上却平整如镜的大青石,一看便是人为修建,专门用来钓鱼的绝佳位置。
见几人到底地方,直冲着大青石就跑了过去,李斯文紧忙制止道:“别去,那里不能钓鱼。”
等这几个又瘸着回来,咬牙切齿的问道:“虎彪你要是没个合理的解释,某们今天就把你扔河里喂鱼!”
李斯文摊了摊手,无辜道:“知不知道现在已经过了霜降,马上就要立冬了。”
“这和钓鱼有什么关系,灞河这不还没冻上呢么?”侯杰冷笑一声,指出了他解释中的错误。
李斯文白了他一眼:“因为现在天气寒冷,河鱼都会从浅水区游向深水区,所以青石上压根就钓不上鱼,咱们得换个地方!”
几人终于想清楚了其中影响,讪笑着让开了路。
李斯文带着众人走走停停,总算是找到一处还算合适的地方,阔叶林下向阳背风,水流平缓,适合秋钓的绝佳位置。
几人合力将一支支吊杆斜着甩进水里,鱼饵还是当时夏钓用的蚯蚓。
但与那时不同的是,这次吊杆上用的尽是些细线,小勾小漂。
李承乾看着手痒的杜荷也被侯杰几个叫过去帮忙,时不时追逐打闹的场景。
不知怎么,心里突然就觉得羡慕。
他出身皇室,又是嫡长子,年仅八岁便被立为太子,成为如今巍峨大唐的下一任主人。
可看似万众瞩目,人生得意须尽欢,可实际上却是其中酸苦...不足道与外人。
从贞观四年开始,年仅十三岁的他就开始帮忙处理诉讼事务,肩上的压力肉眼可见的增长。
同时还有来自父皇的苛责、手足兄弟的嫉恨、外界的阴谋诡计...
从他记事起,那座壮丽辽阔的皇宫就包围了他的生活,难得有机会外出,身为太子的自己也要随时注意皇室风范,拘谨而又无助。
转眼十五年过去,他甚至不曾有一刻像如今这样,可以邀三两好友齐聚,在溪边树荫下肆意的大闹、小憩,任凭秋风徐徐,无拘无束浑然忘我。
突然有那么一瞬间,李承乾甚至觉得,自己不如就这么放下手中沉重的权利,学着李斯文一样做个富家翁,从此享受悠闲自在的人生。
悠然南山下,带月荷锄归,其实也未尝不可。
只是,爪牙越来越锋锐,野心也来越旺盛的弟弟,满眼期盼转眼成疏远的父皇,还有关系亲密,却早就不再来往的舅舅...
如此种种,只让李承乾心中的逃避升起片刻,便又烟消云散。
因为他清楚的知道,自己一路走来背上了多少人的期待,逃过了多少次的生死危机。
但只要露出半点的怯懦,那些藏在暗处的恶意就会倾巢而出,将自己吃的渣也不剩。
他们只想让自己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