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续几天的不眠不休,让贺胜嘴角冒出可怖的血泡。抠破,长些痂,发痒,又忍不住地去抠,嘴角便糊出一圈的烂血。
粗糙的脸皮上长满杂乱的胡茬,疲惫的双眼中满是挣扎的血色。让人一看根本难以相信此人会是那个曾经睥睨天下、敢与所有人争锋的汉家骄子。
泗水流,汴水流,流到瓜洲古渡头。
瓜洲原为长江上的水下暗沙,随江潮涨落时隐时现。自汉晋时冒出水面,形如瓜而因此得名。到唐代时,瓜洲渐与扬州相连而成为渡口。
开元年间,齐浣开伊娄河二十五里,使扬子津南直通瓜洲而至长江。瓜洲至此成为东西南北航运要道。最兴盛之时,帆樯如织,千舟竟停。
如今,却只余空空荡荡的渡口,以及码头边上晃晃悠悠的八艘小船。
贺胜几乎咬碎了自己的后槽牙。
这是他五天以来的所有收获!
而且还是几乎发动了扬州府所有力量才从一些渔民手中搜罗而来的渔船。
因为太小太破,所以江阴水军征用船只时,就没看上这些船。也因为船只质量太差,却要价过高,以致日月岛水军懒得买走。
八艘渔船,最大的一艘也不勉强可以塞进十个人,马即便是能上得去,估计也得在半途被颠入江中。
更何况,一千匹战马,靠这些小破船又得运到猴年马月去?
贺胜看着同样疲惫的曹知府,说不出半句责骂的话语。
不是曹知府阳奉阴违,而是真的找不到船了!
扬州以北,大运河虽然还在,但早已是泥沙堵塞,稍大些的船只便无法通行。
也就是去年时,黄河决阳武二十二处,裹挟着巨量泥沙的河水,向南泛滥,油涡夺淮入海。
大运河北段因此彻底断航,这是天灾。
海运多年的顺利通行,让朝廷找到了一条漕运的捷径。毕竟海洋上不存在堵塞的问题,也不需要投入巨量的钱粮来疏通运河。
更何况,堵住大运河,也是防备江南水军北上的必要举措。
是以,扬州以北一直到高邮,几乎已经没有人再靠这条大运河为生,自然也剩不下多少船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