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鲤坐在榻上,看着常修这样子,心中所有的愁怨都瞬间消失不见了,只剩下了无尽的惋惜与悔恨。
常修抬着手,已经形同枯木似的双手吃力地抚摸着双鲤的额发,双鲤也将手伸进了被子里,抚摸着常修的肩膀,
“都是我不好,早该来看你的。”
常修听着,勉强笑着说道,“不说这个。”
“好,不说这个,不说这个,你可觉得好些?心里可还怨我吗?”双鲤问道。
常修微微摇了摇头,看着一旁的谭净闻,用手指着床头的木匣子。
谭净闻领会其意,从木匣子里取来一个螺钿短笛,谭净闻弓着腰、将这短笛呈到了双鲤面前,
“这笛子……”双鲤看着那短笛,是当年常修教双鲤吹笛子,作为谢礼,双鲤亲手做了这螺钿笛子,送给常修的。
“再吹一曲《天净沙》吧。”
“好,”双鲤说着,接过那短笛,吹起了年少时常修教她的那首天净沙,有几个音已经忘了,曲子断断续续的,有些荒腔走板。
常修听着这曲子,开怀地笑了起来,这曲子与双鲤初学时吹奏的一样,常修的思绪跟着这曲子的音调,回到了二十多年的一个夏日傍晚,双鲤坐在洛园行宫的一处石凳上吹奏着短笛,原本嬉闹的常修与肖嵩听着这悠扬的笛声安静了下来,绿浪般的柳荫垂下来淡紫色的黄昏幕布,半空中还有蜻蜓飞舞,蜻蜓的身上沾满了好闻的初秋气味。
常修与肖嵩听着断断续续的笛声,看那一层层柔和的暮光匀在双鲤的面颊上,那应该是常修与肖嵩此生见过的最美的面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