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珝所请,贾政自然不敢怠慢,很快就到了院子里。
贾珝看了一眼还僵直在那儿的宝玉,冷笑一声,出门迎了迎。
“老爷”二字对宝玉而言,与孙猴子的紧箍咒无异。
知道贾政在外边,宝玉额头的冷汗“唰”的一下冒出来,面色惨白。
随即就听到了那句,令他惊惧不已的话:
“来人,把宝玉给我绑了,请家法,拿大棒来!”
贾珝还在一旁煽风点火着:“我像宝玉这般年纪,已经能拉开三石弓,立志武举夺魁了。那像宝玉一般,文不成,武不就,成日里只知道混在脂粉堆里厮顽,稍不顺他的意就摔玉,与稚童何异?”
贾政被说得脸色涨红,正所谓“子不教,父之过”,贾珝如此贬低宝玉,简直让他颜面扫地!并且贾珝所言都是事实,令人无法反驳。
只听贾珝又道:“正所谓忠言逆耳,政老爷可要好好想想。我身为贾家族长,决不能看着荣国公之后如此混账。我有意亲自打点一番,替宝玉谋一个监生名额,不知道政老爷何意?”
贾珝心中冷笑,宝玉不是最不喜欢读书?那我偏要把你送去读书,免得你成天在后宅,和姑娘们混在一起,烦我林妹妹。
贾家家学太松散,就去国子监,还要找人对你严加管教。
宝玉不是最厌恶国贼禄蠹之流吗?我偏要把伱给塞进去。
贾政是老实人,还以为贾珝是真的在为宝玉着想,老泪纵横道:“族长所言,振聋发聩、宝玉能入国子监读书,是他的福分,只是老太太慈爱宝玉,恐怕不会应允……”
贾珝就说:“宝玉如此顽劣,就是长于后宅妇人之手。正所谓严父慈母,老太太等妇人溺爱宝玉,但为何政老爷疏于管教?”
贾政脸色一白,不知如何回话,贾珝又道:“我等人家,子弟不说为官做宰,也要读书识礼,岂能如宝玉一般荒废光阴?若政老爷百年之后,老国公问及子孙,政老爷如何作答?”
贾政听这话,脑袋嗡一下,只觉眼前一黑,连退两步,差点栽倒在地,还好被下人扶了一把。
他喘着粗气,“好,就如族长所言,送宝玉去读书,老太太那儿我去说。”
贾政又老泪纵横:“今日再有人劝我,我把这冠带家私一应交与他与宝玉过去!我免不得做个罪人,把这几根烦恼鬓毛剃去,寻个干净去处自了,也免得上辱先人、下生逆子之罪。”
贾政当即命人把宝玉绑出来,按在凳上,举起大板开打,打了几下,贾政嫌打轻了,一脚踢开掌板的,自己夺过来,狠打了十几下。
就见外间传来丫头的声音:“老太太来了。”
贾母一进门就喊道:“先打死我,再打死他,岂不干净了!”
贾政就要去见礼,贾珝一把拉住了他道:“我这就写信,差人办妥监生事宜,政老爷可要记得方才所言,不能一时心软,断送了宝玉大好前程。”
贾珝说罢,也没闲心看这家庭闹剧,随即进入屋内,让丫头们继续收拾行李。
屋内,姑娘们都在围在窗边看,就黛玉还坐在那儿,孤零零地。
外面又传来贾母骂宝玉的声音:“你这孽障,你生气,要打骂人容易,何苦摔那命根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