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念念愣住了,眨着大大的眼睛看着江淮,想从他脸上看出一丝开玩笑的痕迹,但是江淮黑着脸没有表情,仿佛海中黑黝黝的礁石。
她求助似的看向周围的人,刚才还饶有兴致的众人也都低着头,脸色都绝对说不上好看。
最后,刘念念看着院子里伫立的孙金,声音有些颤抖,“孙哥哥,他们在骗我,对不对,叔叔们最喜欢开这种玩笑了。”她说到最后,泪水夺眶而出,但她还是死死的盯着孙金。
“念念......”孙金声音低沉,走到刘念念面前,低头看着不停哭泣却一脸倔强的刘念念。
“刘叔走了,为了掩护我和孙长官撤退。”他还是说了实话,如果现在对刘念念有所隐瞒,孙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他宁愿现在让刘念念恨自己,但这是事实,真正的战士就应该端起自己的枪冲回去,哪怕和刘叔一起粉身碎骨,他都毫无怨言。
刘念念还是不说话,看着孙金,死死的咬着自己的嘴唇,眼泪止不住的流出来。
“你相信我,我一定会为刘叔报仇的。”孙金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刘念念,在他的印象里,刘念念一直都是跟在刘叔后面巧笑嫣然的小女孩,但是今天的刘念念,倔强,孤独,崩溃.......让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
王宗在旁边看的一脸焦急,这种情况明明应该一把抱上去好好安慰一顿啊,这蠢货这么说话岂不是招人记恨?
“请你节哀。”江淮不得不打破这种尴尬的气氛,再这么尴尬下去,恐怕孙金和刘念念真的就会产生不可挽回的分歧了。
刘念念点了点头,不再看孙金,转向江淮“你是这里的长官么?”
江淮抬头看向王宗的位置,却看了个空,这货一听要找长官,热闹也不看了,一头扎进自己的屋子关上了门。
江淮一脸黑线,“我是。”孙尘昏迷不醒,王宗又是个指不上的烂人,这个时候只能靠自己来扛着了。
“我父亲的尸体呢?”
“在军政部里。”
刘念念突然退后两步,向江淮九十度鞠躬,吓得江淮赶紧跳开,“姑娘使不得。”
刘念念并没有站起来,依旧鞠着躬,“刘念念请求长官,将我父亲的遗体偷回来,我这个做女儿的没有能力帮父亲报仇,至少也让我帮父亲下葬。希望长官成全。”
江淮有心想将刘念念扶起来,但看着刘念念那股‘你不答应我,我就一直这么鞠躬’的样子,心里有些小崩溃。
“刘姑娘放心,刘叔的遗体我们一定会弄到,为他风光大葬。”江淮只能说这么多了,他和刘念念素未谋面,有些话让他来说有些不方便,只得疯狂的向孙金使眼色,但这个蠢货竟然一直低着头,忏悔自己的罪过。
刘念念也看了一眼孙金,见他低着头不愿看自己,心里有些受伤。
母亲早逝,父亲对她百般宠爱,但是公务缠身,她小时候唯一的玩伴,就是大自己几岁的孙金,后来那个在院子里‘胡作非为’的混小子进了军校,成了自己父亲手下的新兵,她没了玩伴,便整日跟在父亲身后,像个小尾巴。她又见到了孙金,在军校的操场上,一身灰尘的孙金梗着脖子被父亲训斥,她就躲在父亲身后笑,孙金还是那个胡作非为的孙金。
刘念念怎么会不知道孙金对自己的感情,但对她来说,孙金更像哥哥,父亲亡故,她举目无亲,唯一的慰籍还低着头不敢看自己,她自然十分受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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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麻烦长官了。”刘念念又向江淮鞠了一躬,转向院子里的众人,“谢谢大家这么久照顾我父亲。”
她没有看孙金,转身走出了医馆。
院子里所有人,除了孙金等少有的几个刚从军校出来的新手之外,剩下的那个没见过生死?都是敌后浴血奋战杀出来的老兵油子,对于身边人的生死,已经从最开始的惧怕痛苦,变成了现在的麻木。
但刘念念不一样,那是她的父亲,她唯一的亲人。
气氛十分压抑,所有人都低着头,没有声音。
王宗把门拉开一个缝隙,从屋子里探出头,“走了?”
江淮点了点头,坐回了石凳上。
“我的乖乖,总算走了。”王宗仿佛卸下了沉重的担子,拉开门施施然走了出来,所有人都对他怒目而视,江淮双手扶额,不去理这个智障。
“都看我干什么?我又不是大姑娘?”王宗见所有人都在看着他,拉了拉自己的衣服,一把搂过孙金的肩膀,“我说你个木头还杵在这里干什么?人都走了,追去啊。”
“追什么?”孙金还没从自己的悔恨中走出来,对王宗刚才说的话一无所知。
“那个刘念念不是就一个父亲吗,现在爹死了她不就是孤家寡人了吗?刘叔临死不是还叫你好好照顾她吗?你就是这么照顾的?”王宗促狭的看着孙金。
“那怎么照顾?她现在肯定很伤心。”
“废物!”王宗踢了孙金一脚,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就是她伤心所以才要追过去安慰啊,不然她一个人在家里得哭到什么时候去?真笨,这种事还要我教你。”
他又踢了孙金一脚,“快去!哄不好你就不用回来了。”
孙金捂着屁股出去了,院子里的其他人却对王宗怒目而视。
王宗仿佛没有看见周围杀人般的目光,哼着小调一步一窜的往自己的屋子里蹦跶。
“王长官!”终于有人看不下去了,王宗平时虽然不着调,但却从来没有出过任何问题,众人也就懒得理他,但是今天王宗还是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却让平时就对他有成见的人看不下去了,几个和孙金一届的年轻军官还在为自己从前的教官牺牲而感到悲伤,这个神经病又像一只苍蝇一样不停地绕着众人‘嗡嗡’的叫着。终于让他们忍无可忍。
“干什么?”王宗看了一眼几个新手特工,仿佛明白了什么,摆了摆手“我只教孙金一个,你们不教。”
“王长官不觉得自己太过分了么?”一个新兵梗着脖子,丝毫不怯的看着王宗。
王宗歪了歪头,“我哪里过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