弥塞拉冷哼一声,“如果你真的给那些人提供了实质性的帮助,我就没法假装不知道这件事了,到那时作为你的上级与同事,我能做的仅仅是把你的死期定到最为炎热的七月,以便尽快结束你的痛苦。”
“哦,那真是多谢你了,美丽的女主角。”
罗德满不在乎地说道:“你的心肠真好。”
“少说废话了,后来呢?”
“你知道的,他们都得了传染病,而且不愿意接受我的帮助,那么我只能暂时离开。但这只是表面上的,事实上我从未离他们太远,由于剩余的都是没什么战斗力的老人和小孩,所以我一直在暗中帮他们解决一些问题,比如他们对付不来的荒野魔兽之类的……”
弥塞拉感到一阵眩晕。
这个该死的,大胆的,天杀的罗德!
神殿最忠诚也最强大的神之怒,竟然做起了魔族余孽的保姆!
“虽然有我在暗中帮忙,但他们身染的热寒症可不会自己消失,我能替他们解决来自外界的威胁,但无法帮他们治好疾病。”
罗德似乎没有看到弥塞拉已经彻底黑透的脸,自顾自说道:“剩余的安图坎人一个个因病死去,直到半个月前,他们全部病死,于是我就动身返回了神殿。”
“以上,就是整件事的全部经过了。”
说完,罗德好整以暇地靠在椅子上,十指交叉抵住下巴,用一种坦然的眼神看着弥塞拉。
过了好一会儿,弥塞拉才难以置信地开口:“这么说,你帮助了那些魔族,并且不是被胁迫,而是出于完全自主的行为?”
“是的,如我所述。”
“而你居然还能在我面前——在教廷六大主教之一的面前——摆出一副悠然自得的姿态?”
“事实上我并不觉得我的姿势很悠哉,必须要说的是,你办公室的椅子不算舒服。”
“那还真是抱歉了,”
突如其来的打趣让弥塞拉脑子里乱哄哄的,“或许地牢的铁床会让你更加喜欢吧。”
“果然还是要定罪么。”
罗德微笑道。
“是的,你有罪,你的怜悯与力量用错了对象,你妄图拯救魔族人的性命,并且为之付诸了行动。你辜负了教廷的培养,也辜负了教众对你的信任!”
弥塞拉非常严厉地说道:“罗德,你并非不知好歹的普通百姓,或许他们会因为一时的热心肠而做错事,但你不行,你是光明神殿最强大的猎魔人,是教廷最忠诚的战士!你也曾在圣碑前许下誓言,难道你忘了吗!”
“我没有忘记,阿克隆·圣能者大人的教诲时刻铭记在我心中,‘拒绝伟大,如果这伟大是由无辜的鲜血渲染;拒绝成就,如果这成就是由无辜的生命堆砌’,主教大人,我时刻铭记。”
罗德无比认真的说道:“正是如此,我才会去帮助那些安图坎人!我可以在战斗中肆意挥舞双刀,但我绝不愿意成为只会无条件杀戮的机器。弥塞拉,我必须强调这一点,我需要守护的不仅是正义——还有我的人性。”
弥塞拉已经没有力气去责备他竟然直呼一个大主教的名字,相比他所犯的罪行,这种小小的过失就像地板上的一粒灰那样微不足道。
“是的,你没有忘记,你只是迷失了自己,罗德,你现在的思想非常危险。”
弥塞拉觉得自己头疼的像是要爆炸一样,她深深呼吸,然后用一种近乎恳求的眼神看着他,“答应我,把心中这些不该有的念头赶走,然后发誓从此绝不会再有怜悯敌人的行为,我们就当这件事从来没有发生过,好么?”
“不然呢?”
“不然?”
弥塞拉苦笑一声,“罗德,你知道我不想给你定罪。”
“弥塞拉,我的老友,”
罗德长长的叹了口气,从怀中掏出一封信递了过去,“你我都已经不是年轻人了,如果你真的不想把我推上死路,那么就请你批准这份辞呈吧。”
“你要离开?离开神殿?”
弥塞拉愣了,她下意识接过辞呈,但是看也不看,“罗德·帕尔默,圣光帝国光明神殿的首席猎魔人,先是任务结束后不知所踪,现在突然又提出要脱离神殿,你以为不会引起教廷注意么?一旦教宗派出搜查特使,我没法去瞒住你所做的事!”
“那么就请你定我的罪吧,大主教,我并不想为难你。”
“罗德!”
弥塞拉忍不住咆哮了一声,但对于这种失态她完全不觉得后悔,她自从更年期结束以后还从来没有这么烦躁过。
但是现在,好像更年期又找上了自己。
虽然之前口口声声的说罗德是罪人,但真要给一个身居高位已久的人定罪却也不是太容易的事情,更何况罪行是极为严重的反光明罪,更何况犯下这罪行的是‘神之怒’罗德?
要知道,他可是许多神职人员崇拜的对象,不仅仅是圣光帝国,在另外五大人类帝国里也有不少罗德的崇拜者,这些人都是教廷的中坚力量。对他们来说,罗德是毋庸置疑的英雄,更是许多年轻猎魔人心中的勇气之光,这份在血战中拼出的影响力可不是开玩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