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什么,我算什么?凭什么我犯错,让我班主任承担?就因为我外公,我爸?这什么年代了,还搞这一套,妈,你不觉得可笑吗?
还有啊,在这样的环境里,不能随便哭不能随便笑,活的像个完美的假人,你就不累吗?为了所谓家里的荣誉,就限制人性自由,你知道姐姐当初为什么那么做吗?还不是因为你处处都要限制她,她活的不自在。”
纪莫年当时情不自禁的说了很多,母亲一直平静,直到说到姐姐,母亲忍不住狠狠给了他一耳光,那是他极少看到母亲情绪失控的时候,“锦衣玉食她觉得不自由?那什么是自由?纪莫年我问你什么是你们认为的自由?可以出去随便玩闹,做那些上不得台面的下作的事?还是和外面打工的人一天三顿被人压榨,还要赔笑脸?”
母亲深呼吸一口气,“我的错,把你们养的什么都不知道。纪莫年你去问问那些外面没背景打工的,甚至你身边同学都行。
那些学费都凑不上,整天要为助学金奔波四处拉关系求人的同学,要么是毕业的学长,为了留校半路拦车让校领导写推荐信的。你问问他们什么是自由?
而你,和你姐姐,自小进别人挤破头进不去的国立幼儿园,上学了,作学生代表去清北参观,中学天文发言获得推荐信,进安城大学你想进实验室就进实验室,你想转系就转系,你在报社想查什么就能查,包括你在电视台,你两三年成为新人导演,想有自己的频道就有。
纪莫年你真的觉得,这是你自己努力得来的吗?
你是很优秀,可现在你拥有的一切都不是,仅凭你优秀就能得来的,安城大学里最不缺优秀的人,他们可没有你得来这一切那么容易,甚至有人费尽心机也得不到。
可这些你出生就有,不用我和你爸爸开口,就有的是人为你铺路,你在这种环境下,就以为这是你的努力?
这点是我没教育好你。妈妈的失误。”
纪莫年当时整个人内心如被点着了火,不可思议的看着依然一脸冷漠的母亲。
她声音变得有点抖,“再说说你姐姐,锦衣玉食的大小姐,大提琴才女,马上就要出国去音乐学院,这一路多少人羡慕,她却觉得窒息?”
说到这,纪母眼眶发红,“我不明白,我给她的爱怎么就让她窒息了?如果她吃不饱,没有漂亮裙子,学不了喜欢的音乐,她是不是就没时间说自己窒息了。
她最让我生气的一点就是,我养的这么好的花,居然会对下八里那个没学历,没父母,没钱,甚至还有恶习的混混所迷惑。
就因为对方带着她见识了几次所谓自由?到最后变得恨父母,甚至去死的地步。
纪莫年你说这究竟是谁的错?
就像你,你觉得你优秀,你姐姐也觉得自己优秀,所有一切是自己应得的。
可换句话说,咱们家如果不是这个条件,你还能优秀吗?她还能吗?
如果她不是个大小姐,那个小混混还会接近她吗?所谓她以为的爱情,原本就不存在不成立。却要沉迷其中。
纪莫年,你让妈妈感觉到自己很失败,为什么会教出你们这样的孩子。
你今天因为妈妈没给你过生日,你就交白卷,谁给你的底气?
有些人行将踏错一步就是万劫不复,你却可以任性交白卷,是因为你有底气,这底气谁给你的?你想过没有?”
那次的谈话是震撼的,母亲没有和他发脾气,只是悲伤甚至怜悯的看着尚且年幼的他,可这种眼神却是给了纪莫年最深的震动。
一个人享受了身世所带来的优待,哪怕并不是你想接受的,但与生俱来,拒绝不了,就要付出相应的代价,人不可能既要又要还要,那是贪得无厌,必遭反噬。
那次之后纪莫年就变得很听话了,不为别的,就为了身边的人不受牵连,他也要扮演好自己的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