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人是做什么的?”我看着马车里的人又问道。
“他们是商队里赶运货物的人。”男孩的声音不大,却很清晰。他说话间,旁边的中年男子伸手在他肩上轻拍了一下,低声嘱咐了几句,小男孩点了点头,手中的树枝停下了动作。
马车里,其他人对我们的说话似乎不太在意,有些人低头整理自己的包袱,有些人咬着干粮默默咀嚼。一位年长的妇女靠在车厢上,疲惫地揉着自己的膝盖,偶尔抬头看看我,又迅速转过头去。
这时,男孩从身旁的一个布袋里掏出一块硬得像石头的干饼,递给我:“你几天没吃东西了,应该饿了吧?”
我感激地接过饼,发现这饼干涩难咬,但仍然狼吞虎咽地吃了下去。他见状,又递给我一只皮水壶。我拧开喝了一口,清凉的水带着一丝微苦,却让我觉得畅快无比。
他看着我,突然问道:“你为什么会在河里?”
我咽下一口饼,模糊地答道:“可能是漂流到了那里吧。”
“为什么会漂流到河里?”他继续追问,眼中满是疑惑。
“是我自己跳进了深潭,也许是水流太急,把我冲到了下游。”我叹了口气,不想过多解释,目光不自觉地转向马车外的荒漠。
“你为什么跳下深潭?”男孩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直直地看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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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迟疑了一下,低声说道:“因为……我不想待在这个世界了。”
车厢里一时间安静下来,只有马车轮压过沙地的声音回荡在耳边。那男孩告诉车厢的同伴我们的对话,那些人低声议论了几句,有人朝我投来疑惑的目光,有人摇了摇头,继续低头咀嚼着自己的干粮。小男孩旁边的中年男子皱眉瞪了他一眼,似乎不满他问得太多,却没有开口责备。
男孩看着我,眼里多了一丝怜惜。他轻声说道:“这么说,你是想自杀。”
我点了点头,没有再说话。他低头沉思片刻,随即将水壶递给我,又重新用树枝在地上画起图案。
我靠在马车上,心中五味杂陈。我原本是想回到酒店里那个世界,没想到命运却将我带到了这片荒漠,与这些陌生人同行。
如此,我跟随商队一路向西北行进。荒漠的日子枯燥却并非单调,商队的每一步都仿佛在与这片荒漠对抗。白日里,烈阳炙烤,脚下的沙地散发出灼热的气息;夜幕降临时,温度骤降,寒风刺骨。饿了便啃那硬得几乎无法咀嚼的大饼,渴了则捧起皮水壶,小心翼翼地抿一小口。偶尔在停下扎营时,商队的人会围坐在一起,燃起篝火驱散寒意。夜晚的沙漠静谧如死,偶有风吹过,像某种低语,与那些人粗犷的笑声融为一体。
半月下来,我渐渐融入了这群人。尽管语言不通,他们已将我视作一员。车轮陷入沙尘时我也会主动帮忙推车,扎营时我学着用粗绳固定骆驼的货物。一种从未有过的踏实感慢慢取代了我心中的悲凉,不再一心想要寻死。
行进一个多月后,商队终于抵达漠西绿洲。当我们翻过最后一道沙丘时,一片生机勃勃的景象豁然展现在眼前。广袤的沙漠中,这片绿洲宛如镶嵌在金黄大地上的翡翠。一条碧蓝的河流蜿蜒其间,两岸生长着郁郁葱葱的树木,枝叶在微风中轻轻摇曳。河边有人在洗衣,几头骆驼在岸边饮水,偶尔甩动尾巴驱赶苍蝇。
绿洲中心是一片错落有致的土房,那些屋顶铺着干草,用石块压住。房舍之间,孩童的欢笑声和吆喝声此起彼伏,烟火气息扑面而来。在阳光的映衬下,绿洲仿佛闪烁着光芒。
在这片绿洲,荒漠的萧瑟仿佛被驱逐得无影无踪。一片繁忙与宁静交织的景象展现在眼前,仿佛一个充满希望的世外桃源。
商队在绿洲边缘停下,车夫们和骆驼缓缓步入村落。卸货是一场漫长而有序的行动。骆驼被牵到河边饮水,人们则熟练地解开捆绑货物的粗绳,将一捆捆布匹、陶器和药材等从骆驼背上取下。药材用粗麻布包裹,陶器用草垫小心包裹以防碎裂。
我也参与其中,与小男孩的父亲一同将沉重的布袋从车上抬下,搬进村落边缘的库房。库房是一座低矮的土房,内部凉爽干燥,专门用来存放商队带来的货物。我们将货物堆放整齐,一位老人则在一旁点数登记,忙碌的气氛中透着井然有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