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不信任的种子一旦埋下,人心就会在顷刻之间涣散,届时,众人各怀鬼胎,心思各异,很难说途中不会生出什么事端。
都说女人的心思别猜,更遑论这支临时组建的队伍中足足有三十多名女人!
如果一个人一个想法,那这支队伍干脆也不用带了!
想到这里,赵玉墨立刻听从江浩然的吩咐,将她选中的宋代花鸟婴戏纹金发梳、明代镶宝石金戒指和唐代白玉镶金手镯一股脑地全都揣进了怀里。
好在赵玉墨身材极为有料,加之三件首饰精致细巧,即便贸然塞入怀中,倒也不虞被人看出古怪,只是将她的体态衬托地更加丰盈罢了!
话说回来,其实倒也非是江浩然多虑了,就看剧中香兰和豆蔻无厘头的作死行为,就知道江浩然绝对不是杞人忧天!
女人的脑回路有时候根本不能够用常理揣度之,未雨绸缪才是明智之举!
探索完毕,两人随即准备离开,不过赵玉墨最终还是未能按捺住心中的好奇,忍不住问道:「先生,我原以为宗教人士都应该是些清心寡欲、超凡脱俗的人物,可现在看来,却也不过如此。
真是难以想象,圣保罗教堂建成不过区区十数年的时间,这些自称神仆的洋人,竟然就能够聚敛出一笔数目可观、价值不可估量的财物,这简直是匪夷所思、难以想象!
「没什么好奇怪的,不外乎巧取豪夺、坑蒙拐骗而已。」
江浩然哂道:「我不否认,这个世上确实存在一些信仰纯粹、自身高洁的宗教人士,但绝大多数也不过就是些神学素质低下的普通神职人员罢了。」
说到这里,江浩然反问赵玉墨道:「玉墨,难不成你认为所谓的教会只是一个单纯的宗教组织么?」
「难道他们还有什么别的特殊身份?」赵玉墨闻弦知雅意,若有所思道。
「当然。」
江浩然道:「其实所谓的教会在我看来,不过就是一群披着宗教外衣,到处肆意掠夺的强盗罢了。
有段话曾经贴切地描述过他们:右手拿着宝剑,左手拿着十字架,而在他们教袍里面却藏着武士的全副盔甲。」
「与东方不同,西方宗教天生就带有强烈的政治色彩,他们强调君权神授,推动政教合一,虽然近代民主革命和诸多思想启蒙运动以后,全球绝大多数国家都实行了政教分离的政策,但宗教的影响力并未衰弱,它们依旧是相互依赖、相互影响、相互利用的共生关系。
不管是统治者为了维护和加强自己的政治统治,需要利用宗教;亦或是宗教首领为了扩大影响、争夺势力,需要与统治者联合,只要掌握教权与掌握政权的两大集团彼此利益和目标是一致的,那么它们的蜜月期就永远不会结束。」
说到这里,江浩然也不禁感叹道:「都说弱国无外交,这句话一点不错。
在列强的资助支持下,传教士们堂而皇之地闯进了中国,表面上,他们是宗教团体的宣教师,但实际上,他们却是列强扩大自身影响和势力范围的触角和爪牙。
得益于***战争后,中国陆续和列强签订的一系列不平等条约,这些传教士在华夏大地享有着极大的特权,所谓特殊权利,主要指的是「领事裁判权」,就是全体外侨都享有一国外交使节的特权,不受中国法律的管辖。
据这一系列的特权,外国传教士可以为所欲为,不受中国法律制裁,而且得到领事管的保护,甚至于传教士的寓所和教堂,中国都无权管辖,即便是中国犯人逃到了那里,中国政府也不能前去逮捕。
不仅如此,外国传教士不但具有以上外国侨民的一般性特权,而且他们的现实特权还要远远超过这个界限。
一般外侨只能在通商口岸及百里以内自由活动,不能到内地居住贸易,更不能在内地租买田地。
而传教士则凡是持有「盖印执照」的,都可以进入内地,还可以在内地购买土地或租赁土地,建造教堂及其他房舍。
虽说自中华民国成立以来,民国政府也陆续废除了一系列不平等条约,但是相比其令人瞠目结舌的数量(474个),依旧不值一提。
因此,所谓的传教士在中国依旧享有着莫大的权利,与过去相比,不说有过之而无不及,但几乎不受丝毫影响!
所以玉墨,你现在还觉得他们掠夺这些财货很难吗?
甚至我敢断言,你眼前看到的这些还不是全部,十数年来,已经被米歇尔首主教转移回国的文物古董和金银珠宝只怕是不计其数!「
受到江浩然提醒,赵玉墨这才恍然惊觉,米歇尔并不是什么普通的传教士,而是新教坐镇民国首府金陵、掌管整个华夏教区的首主教(首席主教)!
试想,一个普通的传教士在中国就能够为所欲为,无法无天了,那米歇尔主教本人呢?别说掠夺财物,就是杀人放火只怕也没人能奈何得了他分毫吧?
想到这里,赵玉墨的心情变得异常沉重,以前她在藏玉楼也不是没有接触过洋人,那个时候,她还觉得他们一个个彬彬有礼、高贵优雅,是真正的上流阶层、精英人士,和国内那些沐猴而冠的所谓权贵不可同日而语。
可现在再看,当时的想法简直幼稚地可笑!
这些个洋人,又哪里比中国人高贵了?只能说比普通人更善于伪装、欺骗和隐藏罢了!看似衣冠楚楚、风度翩翩,实则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不过是利用光鲜亮丽的绅士身份,掩盖自己丑陋到令人发指的罪恶行径罢了!
自己当初怕不是被猪油蒙了心,才会将那些喜欢惺惺作态的伪君子视为座上宾,闺中客?才会天真到指望通过他们,实现自己的人生理想、跨越阶层吧?
尤其令她感到羞耻的是,过去对于这些洋鬼子处处高人一等的姿态,作威作福的嘴脸,自己非但没有感到半分不适,反而觉得理所应当,甚至恨不能取而代之!
其实这也不能怪赵玉墨。
别说她生逢民国乱世,又未接受过系统正式的教育,就是现代社会,不少接受过高等教育的女孩,不也一样崇洋***,数典忘祖,觉得国外的空气都是甜的吗?
她赵玉墨充其量也就比同时代的女性多上过几天私塾,多学过几句洋文罢了,再加上她还置身于这个民族和国家最黑暗的时代,难不成你还指望她懂什么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不成?
所以,如果说赵玉墨的情况还算得上是情有可原、无可厚非的话,那么现代社会那些所谓的高素质女孩的行为,那才真的算得上是无可救药、不可原谅!
看到赵玉墨陷入沉思,一副若有所得的模样,江浩然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他之所以将赵玉墨的问题延展开来,并深入展开探讨,自然不会是无的放矢。
抛开任务因素,他也是无比真切地希望这些女孩们在获救后,可以另谋出路,重新开始,以后不管从事什么职业,但只要不重操旧业、重蹈覆辙,那都可以昂首挺胸、堂堂正正做人!
不过这条救赎之路注定不会一帆风顺,从良,说起来容易,甚至对每一位失足妇女来说都是件梦寐以求的事情。
但是她们中的绝大多数人,对于从良的概念,还停留在成为达官贵人的外室,日后继续过着穿金戴银、纸醉金迷的寄生生活,而不是参加劳动,自力更生,活出自我。
这也导致了不少失足妇女即便是从良了,但由于未能改掉过去好逸恶劳、散漫放荡的恶习,加之生活中又喜欢大手大脚,铺张浪费,等到花红用尽,生活重新回归窘迫,最终仍旧会不知自爱的操持起旧业,复循覆车之轨。
因此,***从良固然是段佳话,但是如果最后又走上了回头路,那就不是佳话而是笑话了。
实际上,面对失足妇女改造难的问题,别说江浩然,就是新中国当初为了改造她们也狠下了一番苦功,付出了常人难以想象的代价!
不过救赎要是简单,系统也就不会以任务的形式发布出来了,当务之急,他还是得先将人救出城去再说!
两人随即转回了窑洞。
事不宜迟,江浩然立即对赵玉墨就日本语展开了速成教学,这个速成就真的很基础了,主要包括常用日语和基本词汇两个方面。
虽说想要在短时间内将它们全部掌握依旧不是易事,但好在赵玉墨的学习天赋并不算差,甚至还可以说是很优秀。
否则在剧中她又如何能够与约翰展开流畅顺滑的英文互动呢?
一夜无话。
次日,江浩然叮嘱赵玉墨好好组织大家学习日语后,转身便出了避难所。
接下来这三天,他和赵玉墨各有安排,赵玉墨自然是倾尽全力,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时间教授大家日语。
有一说一,对于赵玉墨这个学生,江浩然还是很满意的,对方不但语言天赋极高,记忆力还远超常人。
他所教授的内容虽然基础,但赵玉墨仅仅利用一个晚上的时间就能熟练掌握,着实还是带给他不少惊喜的。
这么一来,关于众人的教学问题就完全不用他再操心了,他只要想办法带领大家安全出城就足够了!
关上了避难所的入口,江浩然整了整衣领,便大摇大摆的走出了墓园。
他现在身穿朝仓真雄中尉的军服,腰间佩着武士刀,论气势比朝仓本人都要盛上几分,不,是几倍!
再加上还操持着一口夹杂着纯正日本方言的流利日语,不要说伪装成一个小小的中尉,就算是换成日军大佐、将军,那也是手到擒来,让人难辨真伪。
虽然说,只要出示军队手牒就会暴露出马脚,但实际上,金陵城已经被日军完全占领,且城内到处都是日本军人,只要不是出入类似于军事要地、城防哨卡等特殊场所,江浩然在身穿军官军服的情况下,通常是不会遭到敌人盘问的。
当然,也不排除遭遇日本宪兵部队的情况,值得一提的是,日本宪兵部队可不同于一般的日本部队,它在日军内部的地位极为特殊,其最主要职责,本应该是担任军事警察,监督和约束军人各种违反军法军纪的行为(日本海军里面则无宪兵的编制,是有专门人员兼任军事警察)。
但是,自日军发动侵华战争起,日军宪兵部队却并未能很好地完成约束军纪的本职任务,这当然不是他们能力不足,或者说宪兵队的威望不复从前,而是开始有针对性地进行执法!
事实上,在上级下达的关于图城的一连串机密指令面前,宪兵队又怎么可能真的去约束那帮丧心病狂、无恶不作、宛如禽兽般的士兵们呢?
据日军第10师团后备步兵大队军曹冈本健三这样回忆:「如发现士兵有***行为,宪兵队让部队所有的士兵排成一排,把受到强歼的妇女带过来,让她们指出是谁干的。跟平时不一样,这回不算有罪,只是被骂了一句「不要再干了」,不算有罪,也不算别的什么,只是挨骂而已!」
于是,在金陵城内最具戏剧性、也最具讽刺意味的一幕出现了:一排排禽兽不如的日军士兵们,在歼污妇女后,低着头颅,被宪兵挨个批评训斥,像极了小学生犯错误后,老师批评教育的场景。
可就是这般不作为的日本宪兵队,在大片中国国土沦陷之后,竟还接受了日本军部委派的维护占领秩序,镇压抗日活动、逮捕抗日人员等任务,成为日军在占领区实施统治的最主要工具,也成为沦陷区各地人民群众最厌恶的敌人之一。
言归正传,有鉴于宪兵在日本军队中的特殊性,他们不仅可以拘捕比自己军衔高三级的军人,还可以自行其是执行紧急处罚。换而言之,他们非但不受军事管制法的妨碍,还享有严惩、直至处以死刑的权力。
更有甚者,一名日本宪兵军官的职权几乎覆盖了治安侦查、检查、审判、陪审、刽子手等多个层面,乃至于对于宪兵提出的指控,被指控人都不得要求宽大处理,更得不到法律规定的诉讼帮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