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子叫王六,家中排行第六的原因,边上人都叫六哥,祁祺也跟着叫,被他面不改色提到了庄子大厅里头。
这应该是个专门安置伤员的弟地方,里头自然也是伤员,胡子六哥把祁祺推给正在忙的满头大汗的,瞧着像是医生的人:“陈先生,这人从船上带下来的,你瞧瞧能不能用。”
那中年人给人包扎完后直起身子来,一双鹰一般犀利的眼看向祁祺,盯得祁祺不是很自然,心里直打鼓。
祁祺:用啥?用什么!
大概有个一分钟时间,这人冷冷道:“叫什么名字?”
祁祺道:“叫祁祺。”
“祁祁?换件衣服再过来做事。”
胡子老六点了点头,周围人都是一脸祁祺被扫描通过,成为合格产品的样子。
然后祁祺得到了一件打着补丁的粗布麻衣和一双草鞋,然后他就莫名开始了打工人生涯,从此每天忙的晕头转向,前半个月给伤患包扎伤口和换药煎药,后半个月被陈先生发现会算数,就变成了给陈先生算算账本做做记录什么的。
哦,陈先生就是那他一开始来时眼神很凶的中年男,认识了多日祁祺才知道这人是个人才,兼职这支起义军分支的军师以及账房大夫,还会看相,牛的不要不要的。
他还亲口和当事人祁祺说一开始没杀了他而是留他在这里干活是因为祁祺看起来太傻了,长得就像干不了啥坏事儿的模样,尤其这个面相,看不透,留下来研究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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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祺:“……”人善被人欺!
一边要小心的和人处关系,还不敢明面打听外面消息,除了小院哪里也去不了,实在太忙太累了,祁祺的手和脚被磨出了血泡好多次,等到一个月后手都长出了薄茧。
祁祺已经偷偷哭了两回。
一回是刚挑了血泡的脚不小心踹到门上了,一回是刚挑了血泡的手在给衣服打补丁时不小心被针戳了,实在是太疼,十指连心,这玩意忍不住。
问题不大,没关系,要稳住,祁祺淡定的安慰着自己,只要没死,就有机会跑路。
这日,祁祺正给自己的衣服打上新补丁,那日带他来这里的胡子哥来了。
看着歪歪扭扭如毛毛虫的丑衣服,他沉默道:“……听说你晚上哭了?”
祁祺连忙摆手:“没没没,是脚不小心撞墙上了疼的。”
胡子哥继续沉默道:“别哭了,暂时还不能放你出去,现在外头乱的很,你出去了一个人也走不了太远,也别想着你旧主了,我们是起义军,不会允许皇家走狗存在,你要实在闷得慌,我带你在附近走走。”
祁祺:……这人以为咱在哭啥?
什么旧不旧主的,不过要真能透透气就太好了!人都要累疯了好吗!
“去去去!”
祁祺衣服一丢,立马小心翼翼找到陈大夫:“陈先生,我能出去转转不?”
陈大夫又递给他十来本账本,面带微笑:“可以,但是记得两天内把这个算完。”
祁祺:“……好的。”
为时一个月,祁祺第一次踏出了庄子,目标,庄子后头的小溪边。
祁祺走了会儿走不动了,一屁股坐在石头上,把脚放进溪水里,从未觉得空气如此清新,生活如此美好,要是胡子哥不看着他,以及能想办法跑路就更好了。
胡子哥显然不知道祁祺在想些什么东西,这是个看着就严肃的男人,是这支队伍的领头,小庄子只用来安置伤者,他每周过来一次送伤员,今日不知道怎么的把大胡子刮了,看着还怪年轻的,祁祺差点没认出来。
“吃不吃鱼。”
吃肉?!
一个月没见荤腥,祁祺口水要下来了:“吃吃吃!”
武功很厉害的胡子哥脱了外衣下去摸鱼,祁祺又喊了声:“哥你小心点!”
胡子哥回头看了他一眼,继续沉稳道:“嗯。”
祁祺看的兴起,也卷了卷裤腿下去想摸鱼,没想到乐极生悲,脚一下子踩空被石头给划了小腿,一时间看着腿上的血,祁祺无言望天。
生活还能不能再悲伤一点。
胡子哥急忙来看,把祁祺往肩上一扛就要跑,又在祁祺奋力的阻止下变成了背,拍着他的背抗议,让他由跑变走,好歹没再给祁祺颠到吐。
重新进了庄子时,远处有几匹高头大马朝庄子奔来,胡子哥见人就一喜,大声道:“将军!”
祁祺回头一看,脑子里瞬间跑过八百只羊驼,果然是顾司晏。
这个月里他早就知道这支队伍名为镇北军,没想到他的势力已经发展到江南,也没想到他不是在幽州,怎么突然来江南了。
成年顾司晏的气势更胜从前,像一只从沉睡中苏醒的猛兽,一眼望去,眉眼间的勃勃野心势不可挡。
怕他认出自己,祁祺慌忙把头往胡子哥背上一趴,只用后脑勺对着顾司晏方向。
顾司晏原本是没注意到这边的,只是胡子哥的瞬间僵硬引起了他的注意。
不知道怎得,总觉得那可圆润的后脑勺和侧脸有点熟悉,皮肤很白,顾司晏没多想,身边的副官倒是笑了:“六子背媳妇儿呢?脸红成这样。”
胡子哥:“不,是太阳晒的。”
祁祺则赶紧戳戳他小声叭叭:“……六哥快走快走,我腿疼。”
可不能被发现啊,干爹还在宫里呢!九皇子也在!
胡子哥立马朝里走去。
直到傍晚,祁祺才知道顾司晏这趟是为了整理自己在江南一带水路的人手而来,也为了整理这边的账目。
祁祺为什么知道,因为陈先生叫祁祺去吃饭,和顾司晏一起。
祁祺:“……”
……
晚间,陈先生正和顾司晏聊到兴起,说起自己这月得到的算术高手,言语间十分欣赏,正打算把人才推荐给上司用。
顾司晏一直很缺人才,连人才都夸赞的人才,他自然很感兴趣。
正期待见到人才,却有人来传消息说是人才突然生病了,发着热,不能过来。
陈先生大惊:“生病?怎么会突然生病?莫非是下午下了水又吹了风的缘故?”
见他十分担心,作为一个求贤若渴,礼贤下士的好领导,顾司晏当即决定和他一起去看看这位据说是能靠算术考上进士的少年。
可当推开门,见到了床上晃着脚吃野果的人,再看他突然被惊掉的果子。
顾司晏沉思片刻:“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瘦身成功,从胖胖小孩蜕变为清秀俊俏小郎君的祁祺立马压着嗓子道:“不认识,您哪位?”
顾司晏眼睛一眯:“真的没见过?”
祁祺:“请问您是?”
顾司晏呵呵一笑:“那今日认识一下也好,这位就是陈先生所说的祁祁吧,我是镇北起义军统领,顾,司,晏。”
“你好啊。”
祁祺:“您好您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