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文和听她言语,嘴角微微上扬,看着她那眉眼间与庄姜一般骄傲的神韵,满是宠溺道:“你呀!善猎者,窥其要害,一发而中,不假虚掷之功。与他一个泥鳅置什么气?失了身份。”
李漟嘟着嘴,凤眸中满是委屈,恨恨道:“我便是要让他们姐弟声名扫地,遗臭万年。他们想用我弟弟的太子礼仪成婚,我便要让大婚那日,街道上无一个百姓为他们庆贺,看皇帝还有何颜面为这泥鳅铺路!”
“你说通颜岱那个老顽固了?” 杨文和好笑问道。
“颜夫子乃寒门领袖,一心想为寒门子弟筑起龙门,只是苦于囊中羞涩,无钱办学。我便应承给他银钱,助他兴办学堂。” 李漟解释道。
“在全国兴建蒙学、私塾、学堂,那可是笔天大的开销。想当年,我与官家为破世家对朝堂官途的垄断,费尽心机,大兴学堂,也不过在十三道建起百座学堂而已,耗费之巨,令人咋舌,后续维护更是个无底洞。你如今虽掌管户部财权,可正值国战之际,往后用钱之处数不胜数,切莫顾此失彼,舍本逐末啊。” 杨文和语重心长,谆谆劝导。
李漟闻言,脸上难得一红,眼神闪躲,不敢直视杨文和,声如蚊蝇般嗫嚅道:“是…… 是杨炯的钱。”
“什么?” 杨文和还以为自己听错,沉声喝问。
“我找杨鲖要的钱。” 李漟头垂得更低,声音更小。
“你…… 你……就任性吧你!” 杨文和又好气又好笑,本想数落几句,可看着这故人之女的眉眼,又想到自小看着李漟长大,如同自家女儿一般无差,实在狠不下心,只得无奈摇头。
“我娘说……”
“停停停!庄姜哪会这般啰嗦,你这丫头,净会胡搅蛮缠!” 杨文和见她又要说他和庄姜的往事,立马摆手制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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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漟眼底闪过一丝狡黠,小声嘟囔道:“伯父,善猎者,数矢惊兽,兽怵惧而方寸淆,才得察其要害,窥其命门,一矢贯心,毙之于须臾。”
“哼,想出气便直说,哪来这么多歪理!” 杨文和笑骂道。
“嘿嘿!” 李漟不好意的脸色涨红。
杨文和无奈长叹,笑骂道:“我那小子辛苦积攒的家业,迟早要被你们这群丫头折腾得精光!”
“我就任性这一回,好不好?” 李漟眼眶泛红,泪光闪烁,委屈地望着杨文和。
杨文和凝视她良久,终是没了脾气,没好气道:“带上家里的葡萄酒,去找金吾卫将军韩约,让他帮你看住京兆府。拿上行章收藏的字画,去见一见郑秋那孩子,有御史为你说话才好出气!只晓得用钱,不知道走用家里关系,真是长不大!”
言罢,拂袖而去。
李漟身形蓦地一转,别过头去,那双眼眶瞬间泛红,滚烫的眼泪夺眶而出,簌簌滚落,砸在地上,洇出一朵朵泪花。她心里头,本是欢喜,可这眼泪偏不受控,止也止不住地往下淌,洇湿了面庞,模糊了眼前的一切。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深吸一口气,抬起那素手,轻轻在眼角一抹,泪痕渐消,神色复归清冷。她目光幽幽,嘴唇微微颤动,喃喃低语:“娘,您说得对,杨家才是孩儿最终的归处。”
说罢,她挺直脊梁,似又变回了那个凤仪威赫的长公主,只是那眼角的一抹微红,还残留着方才情绪的余韵,久久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