犯人当街游行?这可新奇!
打光绪年那会儿就不大见着这样的阵仗了,到了宣统年,若是抓了犯人定了罪,要嘛在大狱里直接勒死,要嘛拖到哪个犄角旮旯的山窝窝里一埋,抓的时候大张旗鼓,死没死透倒还真没几个人知晓。
如今黑风寨的三大巨头全部伏法被抓,当众宣布死刑不说,还是立即执行,可真是为民除害,大快人心!
“老天爷开眼,马山豹这个王八羔子终于要死了!老天有眼,老天有眼啊!呜呜呜……”
白灵筠循着哭声望去,见是一名四五十岁的中年男子,弓腰驼背哭的伤心至极。
“兄长,那人叫周成,几个月前,黑风寨的马山豹掳了他女儿,过了小半月,他女儿的尸体从城外黑水潭里飘了上来,听说大半个身子都被鱼给啃没了,生凭着脚底板的一块胎记认出了身份,死的可惨呢。”戴沛川贴着白灵筠的耳朵小声讲着周成的遭遇。
白灵筠不可思议的瞪大眼睛。
“这么大的事儿就没人管吗?”
哪朝哪代也合该王法当道,被掳了半个月啊,是家人没报警?还是警察署不救人?
戴沛川摇摇头,他也不知道有没有人管,反正他爹把他娘拖进窑子里时没人管,他娘一头撞死时也没人管。
白灵筠见了戴沛川的表情,愣了半晌,随后便是一阵长久的沉默,自打来到民国便乱成浆糊的脑袋隐隐的似乎通透了。
这个时期,军阀混战,世道荒凉,他始终不断的为自己做着心里建树,尽量安抚着不安的内心,可直到眼下这桩血淋淋的事实摆到眼前,始终涌动在内心深处的不安开始逐步扩大、蔓延,最后形成了一张名为“恐惧”的大网,兜头将他罩在其中。
这一刻,他才真正意识到,他再也不是那个活在现代文明社会里的白灵筠,而是一个挣扎在社会最底层,随时随地都可能会因为一句话或是一个字而被人当成蚂蚁随手捏死的下九流戏子!
“兄长?兄长?”
“嗯?什么?”
戴沛川摇着白灵筠的手臂唤了好几声才把他的思绪拉回来。
“怎么了?”
戴沛川紧紧闭着嘴巴不说话,眼珠子叽里咕噜的打着转。
白灵筠不明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