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禁骑在马上,眺望战场。
冀州军的强弩,在夜色中威力被大幅削弱。兖州兵马利用掩兵术,遮掩行迹,靠近后,突然暴起和冀州军营地外围的斥候交锋,而后开始冲营。
数里地的距离,在骑兵的马蹄下,不过数十次呼吸便冲上来。
步兵随在骑兵之后,也压了上来。
咚!咚咚!
鼓声震耳。
夜战厮杀,比的是谁军令如山,调度有方。
于禁在这方面治军从严,麾下部众靠聆听鼓讯,便能变化阵列。
他麾下兵马交战时,很少大声吼叫,因为要聆听鼓讯,及时对于禁的命令,做出反应。
除了鼓讯,每支小队设至少两名旗手,被围在众人中间,不负责厮杀,而是聆听鼓声,传递命令,防止士兵专心厮杀时,没听到鼓讯。
这些旗手,闻鼓声后,以手中小旗加上近距离呼喝,来调整队伍。
全军严格按照指挥进退,但凡不听命令,擅自移动者,斩!
若有士兵迟滞不前,由五人队长,将其处死。
如五人队长不前,由十人长,将其处死。
十人长不前,由都伯,即百人长,将其处死。
从上往下,立法从严。
战场上,没任何感情可讲。
历史上所有的铁军,之所以纵横不败,最基本的一条就是军令如山,条例严格。
同敌军对阵,如果指挥官发现地形有利,以三通鼓讯为令,步兵守阵,骑兵从两翼出阵,往敌军帅旗冲击,交叉变化,始终保持斜向夹角,撕扯敌阵。
又以鼓响为号,进退有序。
战斗中,每一步都严格按战前操训来实施,全军上下如一台精密的机器,命令层层传达,如臂使指,则征战四方,攻之必克!
冀州当下以麹义为主将,颜良,文丑为副将。
登岸后,驻守白马的将领是颜良。
他在沿岸修筑工事。
兖州军杀过来,颜良应对从容,同样指挥有度。
但开战后,兖州军于禁部的夜战能力,单靠鼓讯控制兵马,进退自如,呈现出来的灵活性,以及悍不畏死的冲营能力,着实有些出乎颜良意料。
“报——兖州军从左翼袭营,接战后,兵马散开,右翼也同时遭遇攻击。”
“报——兖州军的重心在右翼,他们搭建长梯,已跨过第一道陷坑!”
“报——延津送来消息,也遭兖州军夜袭!”
颜良从中军大营出来,眺望延津方向,隐约看见夜色中有一缕火光,不由得吃了一惊。
兖州军派兵来攻他所在的白马是虚,实际上重点攻的是延津?!
延津由他们这一路登岸兵马的监军郭图,亲自驻守。
对方放火烧营,需要多大的火,才能远隔数十里,隐约可见?
“曹军趁夜来袭,竟烧了延津渡,用兵如此之狠!”
颜良喝道:“兖州攻我白马大营是虚,实攻延津。
速调骑兵,随我去援延津。两路相合,围杀曹军!”
副将当即下去调兵。
他们登岸兖州后,早有随时接战的准备,衣不解甲。
兵马很快集结。
颜良亲自带队,留副将守营,领兵连夜出营,往延津方向急速接近。
颜良带兵急赶,心急如焚。
可他前行出十余里后,忽然呆住,勒停了战马。
就见前方的空地上,夜色里大火熊熊,冲霄而起。
根本不是延津起火。
而是曹军在半路上的空地引火。
从白马大营的方向看过来,以为是延津,实则不是。
有人故意放火,让颜良错判,以为是延津被烧,形势紧急。
要知道开战后,斥候会收拢阵型,瞭望敌势,防止被对方援军或伏兵包夹。
若战况紧急,斥候也会参战。
眼下各方厮杀,白马、延津之间这堆火,也就没有斥候及时发现,报给颜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