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关于珍稀宝物的交谈,正悄然拉开序幕。
二楼的其他管事早就留意到了这一幕,纷纷小心翼翼地靠近,生怕打扰了这场似乎不同寻常的交易,他们的步伐轻柔,脸上带着恭敬而谨慎的笑容,各自找着机会上前,手脚麻利地侍立一旁,准备随时响应任何需求。
苏不易亲自端起茶壶,手法娴熟地为在场的每一个人斟上香气四溢的茶水,他的动作中透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随和与亲近,仿佛真的只是一位凡间商贾在款待远道而来的客人,丝毫没有高人一等的傲慢,那份和煦仿佛春风拂面,让在座的每一个人都感到心情舒畅,深感与这样的修仙者打交道是一种享受。
一圈茶过后,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茶香,苏不易脸上挂着温暖如春日阳光般的微笑,和颜悦色地询问道:“道友您似乎是远道而来的散修吧?能在这般机缘巧合下获得如此珍贵的宝物,其中的故事必定不凡,可否分享一二?”
郑长春内心虽然不愿深究于这些细枝末节的询问,毕竟他此刻的形象是由法术伪装而来,并无多少真实可言,但他也深知开门见山的重要性,便决定直接步入正题。他目光坚定,语气中透露出几分迫切:“苏前辈,晚辈确实携带着一件异宝,心中颇为不安,急切希望尽快转让。至于我的具体来历,实则是有诸多不便,还望前辈见谅。”
说话间,他动作迅速地解开了包裹的袋口,一阵清新而又神秘的气息瞬间弥漫开来,那千年鹅掌菜的真容显露无疑。这一幕,让身旁的楚盖顿时瞪大了双眼,眼中的震惊几乎凝固成了画面。这……这怎么可能……千年难遇的鹅掌菜!他自诩见多识广,却也足足愣了半晌,最终才艰难地吐出这三个字。即便不识其名,那灵草周身散发的淡淡荧光,以及如同轻霜覆盖的奇妙景象,也足以证明它的非凡。
苏不易轻轻捋了捋胡须,嘴角勾起一抹满意的笑容:“楚掌柜可曾知晓,用此物炼制何种丹药最为适宜?”
楚盖这次几乎没有迟疑,几乎是脱口而出:“化身丹!”话音刚落,他便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脸颊上不禁泛起一丝微红,但内心的激动却是难以掩饰。
“呵呵,楚掌柜果然见多识广。”苏不易赞许地点了点头。这千年鹅掌菜对于修炼化身丹来说是绝佳材料,一旦成功炼制,不仅能大幅度提升筑基的成功率,更能让修士步入真正的修仙之途,寿命延长百年,一名筑基期修士的战斗力,远胜过十名练气士的总和,对于任何一个家族而言,都是战斗力质的飞跃。
雅间内的几位管事闻此,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既惊讶又振奋。在他们心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了几位家族内炼气九层,正蓄势待发等待突破至筑基境界的族人身影。若能借助化身丹,再加以悉心策划,筑基几乎可以说是水到渠成。
楚盖的目光几乎焦着在那千年鹅掌菜上,直到郑长春再次将口袋封好,他才依依不舍地将视线转回郑长春身上。郑长春仿佛感应到了楚盖那份强烈的渴望,歉意地苦笑:“楚兄,实在对不住。在贵府盘桓了一个多月,我明白楚家的难处,这笔数目……”
楚盖的心猛地一沉,想起了张道友数次询问大兴城是否有收购灵物之处,而自己介绍了一圈,竟从未提及自家。这一刻,他恍然醒悟,原来张兄一直在用微妙的方式提醒他,而自己却迟迟未能领悟。
苏不易捕捉到了这一微妙变化,嘴角勾勒出一抹淡笑,语速加快,直接抛出一个数字:“这位道友,我明楼愿意出价八万灵石,您意下如何?”
“八万!”楚盖的面色瞬间变得苍白如纸,心中原本残存的那点遗憾和不甘,瞬间被这惊人的数字冲刷得一干二净。张兄所言非虚,我们楚家确实无力承担如此巨资。更何况,这还只是初步报价,实际成交价格恐怕只会更高。
他不禁暗自叹惋,好东西终究还是落入了别人的口袋,这也许就是所谓的“肥水不流外人田”吧。
当那“八万”二字轻轻跃入耳际,郑长春的内心仿佛被一股突如其来的激流冲刷,震撼之余,又带着几分难以置信。在椰翘城的交易场上,纵使是那些令人瞩目的灵物,也未曾触及如此高昂的天价。这一刻,他几乎可以断定,对方所出之价,已是诚意满满,几近极限。
察觉到郑长春的沉默,苏不易的声音里添了几分温润,宛如春日里轻拂而过的微风,缓缓道:“此价公允,近乎顶峰。若道友意犹未尽,或许拍卖场能一试运气,但须直言,彼处未必能超吾之所出,望君三思。”
事实上,郑长春本无意于锱铢必较,只因角色所需,不得不扮演。于是,一阵爽朗的大笑声自他口中逸出,既是对谈判技巧的运用,也是对当前情境的一抹戏谑。
“苏长老,你这价位,似乎与我心中所期,颇有偏差啊。”他故意拉长了语调,玩味十足。
苏不易闻声,反应敏捷,立刻追问:“那道友心目中的价位又是几何?”这一问,显然给了郑长春更多的议价空间。
“远道而来,只因闻唐国物阜民丰,财大气粗,对于价格,自然有所期待。如今我已筑基成功,此物于我如浮云,然而唐国内诸多显赫家族,对化身丹趋之若鹜者不可胜数,我想,他们愿意支付的,恐怕更为丰厚。”
苏不易耐心听完,不紧不慢地回应,其言辞间透露出家族的神秘与尊严:“张宣道友,我苏家向来有规矩,不妄探人隐私,故不曾询问道友名讳。然我作为苏家长老,恰逢今年执掌明楼事宜,却对此等琐碎颇为厌倦。千年鹅掌菜,往昔也有交易,最少亦是六万起。在下不谙商道,不爱口舌之争,此价已是苏家历年之最,还望张道友审慎考虑。”
这一番有来有往,实则已是讨价还价的微妙艺术。
“买卖场上,哪有不讨价还价之理?八万虽好,却非铁板一块,还望苏长老再作让步。”郑长春的语气里,已隐约透出了妥协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