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屏风外响起一声稚嫩的呼唤:“这在哪里?爹爹呢?”
所有人都闻声望过去。
“真是,特地带回来的,竟然差点儿忘了。”周立寒忙离远项霆一些,招呼秦箬把孩子牵进来。
项霆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那孩子迈着茁壮的步伐走进来,不敢置信。
周立寒笑着介绍:“煦儿,阳煦山立的煦,五岁了。”
“爹爹说住在很华丽的殿堂里,还穿着金色或者玄色衣服的就是皇帝。”周煦松开秦箬,好奇地靠近歪头打量,“所以您是嘛?”
项霆整个人还是怔怔的,恍如置身梦中。
“是啊,我是皇帝。你是谁?”他含泪轻声笑问,“你叫周煦么?”
小周煦露齿嘻嘻一笑,皮肤白白的,纯净得像块璞玉。笑起来更像他了。
小小的身板儿有模有样地给他行个礼,中气十足的:“小民正是周煦!是锦衣卫指挥使周立寒与车马校尉秦箬之子!”
完了还小心翼翼地抬眼偷看他,“可是皇帝不是很威严的么?那这位皇帝,您为什么在哭呢?”
“因为我不是一位好皇帝呀。”被儿子质疑了,项霆立马擦干净眼泪,一脸傲娇回道。
他冰雪一样的人哪里听不明白,见周立寒仔细观察着他的反应,他不再绷住假装威严的表情,笑容坦然释怀。
“姓周好啊,我也喜欢姓周。”他伸手摸摸儿子的脑袋,柔声道,“周煦,你一定要珍惜你爹你娘,珍惜这个姓,珍惜他们给你的家。可千万不要像我这般......”
可千万不要像为父这般,得了栽培便想一步登天。自以为能带着养育恩人从此高枕无忧,结果却......。
周立寒又何尝听不明白他的言下之意——这是不希望煦儿改姓项,留下来继承皇位了。
见项霖在旁杵着听到了,周立寒松了口气,问道:“银竹,可否劳驾送秦大人和我儿出宫安顿?”
既然现在这个皇宫项霖说得上话,又能保她娘在西宫无虞。那么要保儿子无恙的话,也只能找他了。
项霖自然是不假思索地应下:“好,我这就亲自送回周府。你放心,周府是安全的。”
“好,多谢。”周立寒仍然没有看着他说。
等旁人都走了,周立寒关上门,再次换上那套六年多没穿过的那套碧色系衣裙,主动坐到梳妆台前。
“来来来,帮我捯饬捯饬。”她拉着项霆过来,咕哝道,“这六年实在是太丑了,再不收拾,你就要嫌弃我了。”
“长姐不嫌弃我我就谢天谢地了。”项霆挽袖子给她梳头,发现她的发长竟然才到肩膀下面一点儿。
周立寒见他微怔,解释道:“西征都兰的时候不方便,那成天吹海风黏糊糊的,头发很难洗,就剪短了,这两年长回来一些。”
“哦,讨厌你。”项霆撇嘴道,“害我难做发髻。”
“那就先简单做做嘛,更复杂好看的等以后长了再做。”周立寒用理所当然的口吻说,眼睛却看见他的手有些无力且细微地抖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