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给!你小子今晚也别想出去了,老实点给我回房间反省去!”
“我反省你大爷!”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捎带一声关门的巨响,十二岁的我从五楼一股气跑出了楼道。当十二岁的我用那双满是泪花的眼睛与此时还是四五岁模样的我四目相对过后,我在一瞬间长大了,现在,变成了是我站正在楼道门口……
母亲正站在楼道外边,她穿着一身玫红色的女士西装,垫肩很高的那种,一头乌黑的波浪长发被大风吹得凌乱不堪,其左右手都拎着重重的塑料袋子,一手拎着我最爱吃的水果,一手拎着一盒玩具飞机,母亲笑着看向我,好像正准备对我说什么,可此时的我正在气头上,谁也不想见,索性直接撞开母亲,顶着大风,径直往街道跑去。
也不知为何,我无论往哪里跑,风都会逆着我的路线吹来,而且我离家越远,风就越大,我拉开校服拉链,把右手收在怀里,努力不然光球被风吹灭。我好像跑了很久,一直跑到天色渐暗,又下起了小雨,已经累得不行,却偏偏听到母亲在后边追了上来,我回头一看,母亲跑到了我身后,那双她最宝贝红色的高跟鞋都快被她跑坏了,父亲则跟在她的身后,看到父母这般狼狈,我的心中顿时酸楚万分。
眼前的母亲泪流满面,她没有开口,可她的声音却又萦绕在我耳边……
“小放,这世间没什么遗不遗憾的,之所以我们会后悔,是因为我们都太贪了,贪喜,贪利,贪笑,贪福,可万物都是缘去缘来,得到了,是因为缘起,得不到,是因为缘灭,过去的一切都已过去,当下才是最重要的,你只管往前跑,互呼吸两段变三段,别耗尽气息,但也别过于谨慎,大步向前,使劲儿往前跑,不要回头,千万别回头,你放心,爸妈都在。”
泪水已经涌到了眼眶边上,但我还是决定转身向前冲去,照着母亲的说法,步伐由小步变大步,呼吸由两段变三段,逆风而行虽说艰难,但我体内的丹气却在此时加速流转,当大量的丹气冲过我后背夹脊穴之时,打在我脸上的疾风也随之变弱,跑着跑着,我把右手从校服里拿出,光球已经变得比之前大哥好多,现在看起来就像一盏台灯。不过多时,天空乌云已散,一轮弯月当空挂,飓风扑面变成了清风徐来,我跑得比之前快上许多倍,但却一点也不觉得累,直到我再次跑到了金毛犼所在的白骨山下。
脚下的白骨变得滚烫万分,母亲虚弱的趴在地上,而金毛犼还是那副织田美秀的模样,它的神情趾高气昂,一只脚正踩在母亲的脸上,母亲的侧脸被金毛犼死死的压在地面的白骨上,母亲的脸被灼热的白骨烙得滋滋作响。
我看着母亲浑身都是烫伤的疤痕,那条白色的裙子也被烧成了破布,金毛犼伸出手指朝我勾了勾,眼神里充满着挑衅,母亲则冲我摇摇头,示意我感觉离开,可她的眼神,正在一点点变得黯淡。一股怒火顿时让我失去了理智,我大喊一声:
“金毛犼!”
随后,我一手护着光球,一手抡起拳头就往金毛犼冲去。
明明我与金毛犼也不过只有一丈之遥,可无论我如何使力奔跑,就是无法拉进自己与金毛犼的距离。金毛犼见状冲我露出奸恶的笑容,它那无尽的笑声反反复复回荡在整座白骨山上,满腔怒火的我只好无奈的仰头怒吼,却又顿感身心俱疲。泪水已经模糊了我的眼眶,我隐约看见被金毛犼踩在脚下的母亲好像在开口说话,尽管金毛犼的笑声如此刺耳,但母亲温柔的语音依旧能传入我的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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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放,不要生气,也不必动怒,怒火会扰乱你的心神,导致你心肺受损,绛宫破裂,这是金毛犼的阴谋,你这般失去理智也正好是它想看到的,冷静,你要冷静,这里的一切,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唯你自己的有心神虚实可被你自己所控,你若求真,便可得真,你若求假,便可得的假,捋顺心境,就趁现在,化怒火为动力,一鼓作气,将你的丹气冲过玉枕穴!”
母亲的话铿锵有力,给了我莫大的鼓舞,我大口呼吸数次,以最快的速度平复自己的情绪,随后脚下的白骨竟自动变冷,而金毛犼的笑声也在消失,母亲和金毛犼所在之处的白骨堆正在下陷,好似她们的脚下有个漩涡一般,就在她们被白骨堆彻底淹没的前一刻,母亲冲我露出了一抹微笑,我冲母亲点了点头,白骨随之将她们吞没,紧接着,在母亲和金毛犼消失的后方,白骨堆隆起一座高山,就在丹气冲过我脑后玉枕穴的一瞬间,我顿时感觉浑身充满了力量,手脚亦变得温暖无比,我又变回了成人的自己,看着不远处的白骨高山,我抬起腿就往山上冲去。
山峰虽然高耸陡峭,但我却未曾想要停歇,我每往山上跑出一步,就能感觉到体内的丹气在回流到我的五脏之中,先是心,之后是肺,然后是肝脾,最后是肾,丹气一路顺着我的膀胱经流向肾经,眼看就要登顶,我索性四肢并用,加快力度直冲顶峰!
就在我到达山顶的一刹那,我手里的光球突然自动膨胀起来,它飞离了我的右手掌心,直冲上天,在它冲破漫天星辰的那一刻,天空突然被光球的黄色光芒所渲染,温暖的黄色光线好似朝阳,毫无保留的挥洒在这个世界里。抬起头,享受着这阳光般的温暖,可此时的空间再次发生了变化,我又回到了那条最初的小巷,眼下这里光得透亮,我顺着巷子一路向前,走到了我儿时的家门口,父亲正拉着儿时的我,也站在门口,他们都看不到现在的我,为我的旁边,一个女人正穿着白色的连衣裙走到他们面前,女人看着很年轻,很美,是那时的母亲,母亲走到儿时的我面前,蹲下身子,试图将我抱入怀中,儿时的我见状却害怕的躲在了父亲的身后,母亲露出亲切的笑容,她用那带着白玉戒指的手抚摸着我的小脑袋,而当下的我注意到母亲的那枚戒指在发光,一种白色的光,看着很舒服,儿时的我表情一愣,随后主动投入到了母亲的怀抱里,叫了对方一声:
“妈妈。”
紧接着,我看到母亲回过头看着当下的我,对我说道:
“小放,小放,好了,可以了,醒醒,快醒过来,你做得很好,非常好……”
我睁开眼,发现自己正躺在一个房间里,被子铺在榻榻米上,这里应该是一间公寓,木质结构,是典型的日式村屋,母亲正坐在我的旁边,她把身子靠着墙,脸上白得吓人,身上还在不断的冒着虚汗,我赶紧起身抱着母亲,母亲眼睛半睁半闭,她好像想对我说什么,可苍白干裂嘴唇却说不出半个字。只见她抬起右手,对着身后的墙壁敲了敲,墙壁的一侧突然打开,原来那是一道拖拉门,随后有一个女人从房间外边走来,女的看着也很年轻,顶多不过三十,相貌俊美,个子不高,穿着一套和服,头发打理得很日式。女人先是看了看我,然后又看了看母亲,母亲冲她人点了点头,随后那个穿着和服的女人头冲着房间外边,用流利的中文说道:
“进来吧,赶紧送出去。”
不一会儿,房间外边传来阵阵脚步声,两个人高马大的男人分别把搀母亲和搀扶起身我,他俩一路带我们走出木屋,我看到外边已经入夜,皎洁的月光静静地照在森林里,这里好像是一家风吕民宿,但是却没有一个游客,路面上空荡荡的,屋子门口停着一辆黑色的皇冠商务车,里边同样是人高马大的司机打开了门,还没等我反应过来,我便和母亲一同被塞进了车里,带之前那两个大块头也上了车之后,司机一踩油门,车子如便如贴地飞行一般飞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