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好的棕色羊皮纸上轻轻地落下两人的名字——
“利瑟恩”与“蒂法”。
纸张边缘的血印指纹将名字与个人连接,使契约成立。
在公证人的注视下,羊皮纸的中间飞出两道淡淡的契约蓝光,分别融入蒂法和李善仁的身体。
紧接着,蒂法忽地感到心中一松,那些连接着她心灵的意识倏地断开。
而另一边,一道道或远或近的意识像是纤细的绳索般延伸而来,主动勾连着李善仁的精神。
那些意识的主体似乎也察觉到了奴印掌控者的改变。
不安,惊恐,难过,担忧......种种负面情绪顺着意识连接传递过来。
李善仁传递了些许安抚的情绪过去。
不过,效果不是很好。
他持续安抚好了一阵子,才让那些负面情绪逐渐褪去。
“这就是掌控奴印的感受吗?”
李善仁能清晰地感知到那些孩子的大致方位,距离得越近,他的感知就越清晰。
其中有两个似乎离他特别远,与他的联系有些模糊。
但是即使远离了他,李善仁依然能通过奴印掌控对方的生死,甚至强行命令对方往自己所在处移动。
这便是奴印的霸道之处,一旦被打上,生死皆交托于他人,基本没有翻身的希望。
即便有人因为主人死去,而变成了无主奴隶,也会有专门的猎奴团去抓捕这些人,令其重新回到奴隶市场流通。
“奴隶已交接完成,两位还有什么事情吗?”交易所的公证人笑眯眯地问道。
“我要赎几个人。”
李善仁掏出一小袋金卢索。
“没问题,尊贵的客人,请您告诉我,您的奴隶在那个方位,我带您去见他们。”公证人礼貌地笑道,他同时也是奴隶交易所的接待人之一。
“东边。”李善仁稍微感知了一下距离他最近的那四个孩子,回答道。
“请跟我来。”
公证人带着李善仁和蒂法穿过人来人往的大厅,最后来到一条拥有很多房间的走廊。
墙壁上装着透明水晶镜,能让人看到房间里的景象。
房间挺大,以上下铺的形式配有八张床。
令人惊讶的是每个房间都配有独立盥洗室,供人清洁身体。
透过水晶镜可以看到一些眼神麻木无光的人或蜷缩在床上,或趴在镜片前,或呆呆地坐在地上。
“这里面都是些因为各种原因,脱离了主人,被我们关在这里的奴隶。”公证人语气温和地介绍道,“我们会把人短暂地放在这里一段时间,等待等待他们的奴印主人前来把他们赎回去。”
“不过,绝大部分的人不会被赎走......他们或许会被直接卖给交易所。”说到这里,公证人遗憾地摇摇头,“因为对奴印主人来说,我们的赎金价格可能不太友好,也许赎回他们的钱足以让奴印主人再买个新的奴隶了。”
“当然,您跟那些冷漠的客人不一样,您有意愿把您的奴隶赎回去,对他们来说,您一定是一位仁慈之主。”公证人笑着对李善仁赞美道。
“如果......没有被人卖给交易所,也没被人赎走的奴隶,会怎么样?”蒂法忽然问道。
“嗯......那就有些麻烦了。”公证人为难地搓了搓手,“您得知道,我们不是救济所,也不是慈善院,一直养着一群卖不出去,又不能随便杀死的奴隶对我们来说也是一种负担。”
“如果有哪间交易所愿意这样做,我敢保证,如果没有强大的资金作为支撑,它破产只是时间问题。”
“所以我们为那些长时间没有人赎走的奴隶准备了一个足以容纳几百人的房间,他们可以在里面自由活动,我们会定时为他们安排一定的食物和水,然后......剩下的事情,我们就不会再关注了。”
公证人面带微笑地说完,目光有些意味深长。
“你们所提供的食物和水,是不够的,对吗?”李善仁看着公证人,平静地问道。
这个交易所的公证人并不是在平白无故地跟他介绍有主奴隶的情况,他是在有意地向李善仁透露一个信息——
如果有奴隶在交易所长时间不被赎走的话,等待他们的不会是什么好下场。
这是一种隐性的施压。
“那就得看房间里的奴隶数量了......”公证人脸上依旧带着不卑不亢的笑容。
李善仁把头偏回来,默然不语。
就算公证人不解释,一个封闭的环境下,如果生存资源不足以维持所有人的生命,人性的恶无疑会被无限放大。
暴力斗殴,强暴杀戮,甚至互相残食......什么都有可能发生。
“当然,如果发生了不幸的事情,导致有人死亡,而奴隶的主人后续又找到了我们,我们会配合他把相关奴隶找出来,低价卖给那位奴隶主人作为赔偿。”公证人笑眯眯地补充道。
某种意义上来说,也算提高了销售量,而且还能一定程度上撇清关系。
小主,
毕竟,动手的不是交易所的人,他们只是创造了这么一个环境。
那些没能力得罪交易所的奴隶主只能接受交易所给出的赔礼,抓一个也不知道是不是替罪羊的奴隶回去泄愤。
当然,也有部分谨慎的奴隶主不会买下那个作为替罪羊的奴隶,毕竟谁也不清楚,他买下拿去泄愤或补偿的奴隶,会不会有原主再找过来。
而在整个过程里,奴隶交易所都会保持着置身事外的态度。
“这边得请您根据奴印的联系,自行找到您的奴隶,我会配合您把他们带出来。”公证人稍稍落后半步,让李善仁走在前面。
李善仁平静地看了他一眼,没有说什么。
蒂法似乎不太喜欢那个公证人,并肩跟在李善仁的右侧,远离了那人。
跟随着心中的感应,在走廊里前行了十来步后,李善仁停在了一个房间前。
这个房间的陈设跟前面的没什么区别,只是里面关着的奴隶年龄都偏低,且都是男性。
一个头发蓬乱的小男孩孤独地坐在最里面的一张床榻上,抱着双膝,望着地面发呆。
其他人基本也是差不多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