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在朦胧之间不知道辗转了多久。
我就像被禁锢在病床上动弹不得的病人,一开始还能按照睡着和醒来的时间大致推算着已经过去了多长时间,可不知什么时候开始,我就彻底分不清时间了。
只知道大概过了很久很久,我的眼睛能够隐隐约约看见黑暗中闪烁着白光。
我想要抓住,可它忽而又熄灭了。
如此往复了不知道多久,那白光逐渐凝实起来,我发了狠,要将它牢牢捏在手中。
咔嚓。
随着细碎的声响,整个黑暗的空间出现了蛛网般的裂缝,从一片黑暗中渗出光亮来。
紧接着,那白光完完全全将我包裹,将我带到了一片光明之中。
哗啦。
营养皿中的液体尽数地倾倒而出,我很不雅观地趴在地面上,看着那些透明的营养液上自己那张湿漉漉的脸,狼狈地大口喘着粗气。
玻璃的碎片扎入我的肌肤之中,血液流淌而出,切实的痛感让我意识到自己还活着。
眼前的场景从重重叠叠的模糊影像中逐渐清晰。
我的躯体摇晃着,就像一个刚学会走路的婴儿,金属台上那些奇形怪状的试剂被我趔趄地动作撞到了地上,打得粉碎。
我抬头看向上方的电子表,上面的日期竟然已经到了2061年。
“2061年……”
喉咙中沙哑的声音让我甚至难以相信那是我自己发出的。
七年吗?
可是看着那些试剂中的倒影,我的脸庞并没有什么改变,就好像当年一样。
我四下探视着,却没有见到夏冰。
只有一套深色系的大衣挂在角落的衣架上。
我不客气地将衣服从衣架上取下来,穿在了自己的身上。
竟然刚好合身。
我缓缓地向着门口走去。
随着我清醒时间的增长,我已经渐渐适应过来,等到我将手搭在了冰凉的金属把手上,上面的伤口竟然以肉眼可见地速度开始愈合。
“好久不见。”
我喃喃道,声音已经不像刚才那样沙哑的可怕。
每过七年时间,人身上的每一个细胞就经过一次彻底而全面的更换,也就是说,七年后的自己,跟七年前的自己相比,没有一个细胞是相同。
对于身受重伤的我来说,恐怕更是如此。
路雪即使见到我,恐怕也已经认不出来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