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不出声,舒南接着回答她:“要知道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你没有必要压抑自己内心的喜好,跟别的同事一样,适当地表达自己的礼貌,然后你会发现其实这个并没那么难和让你反感,但首先要让自己去做,做了之后才能明白真正的感受。”
杜薇恍恍惚惚地盯着他:“好像学心理学的是你,而不是我。”
一刹那,俩人的目光胶着在了一起,杜薇只听见舒南对她说道:“小薇,我有很认真地在思考,你的每一个想法,我都很在意。”
“这是对从前不在意我的一种补偿么?”杜薇也听到自己来自无意识深处的自动的回音。
说完,俩人都沉默了。
天道轮回,只要不放弃,事事皆有反转的余地。
几天后,杜薇果真发了消息给那位前同事,询问他的心路历程,虽然对方并没有兴趣跟她谈太多真实的感受,毕竟那是很私人的生活,而他们的关系并没有好到那个程度。他只是象征性地回复说现在在老家生活,添了二宝,准备两年后再想工作的事情。
羡慕是没有用的,谁让人家年轻,又有一定的资本,才能如此地随性。
虽然没有得到想要的详细答案,为自己感想敢做的行动力,杜薇仍然在心里暗暗给了自己一个肯定的大拇指。
其中有一次谈话,杜薇自认为在自己的内心深处产生了很大的影响。
那次杜薇倾诉了那段时间最压抑自己的工作上的烦恼,以及自己对当今社会工作上一些浅薄的见解。在她看来,中国人拼命干活,拼得没有自己的时间没有自己的爱好简直是一种病态的人生,当时她脑海中一直回想着同事说的“退休以后真不知道自己能干什么”这句话。但是后来她又担心自己说得是不是过于极端了,便说:“拼啊卷啊的,本身也没错,比如说我们老板,拼字诀就是他的个人爱好,从中他能得到莫大的快乐。但毕竟不是所有人都以此为乐,所以错就错在,一味地要求所有人将所有的时间都牺牲在这个拼命工作上。我甚至觉得中国人在国际上不受待见的原因,除了历史上的思想封闭、缺乏信仰之外,就是过于拼命,肆意用这种拼的精神去卷其他人,让其他本来不想拼的人过得更难受。我一直觉得自己的思想过于欧化,生活在中国就只能到处被排斥,但没办法,谁让我觉得他们的态度才是正确的呢!”
“即使在欧洲,也有很多玩命工作的呢。就如你知道的,很多人能将工作当成自己的乐趣,因此热爱工作,这是最圆满的生活方式。我们努力学习各种知识,不就是为了获得这种选择的权利么?如果你觉得现在的工作不值得去努力,那意味着你无法对它产生兴趣,既然这样,为什么不考虑其他的选择呢?你要知道,不管什么样的国家,什么样的社会,什么样的家庭和人际关系,这些统统只是我们个体生活的背景,在各种不同的背景下,能产生各种不同的图案,而起决定性作用的画笔,永远掌握在我们自己手中。”
“终究是我以前没有学好,才导致现在无从选择的局面。”被舒南所说的真实和残酷击打的杜薇,近乎悲哀地嘟囔着。
“不会的杜薇,只要你想,你自然拥有多种选择的可能性。”
杜薇对舒南的鼓励很不以为然,觉得他不过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一切的一切之所以成为幻想,都夭折于缺少经济基础这一前提条件下了。如果有所有的那些条件,杜薇甚至觉得自己有本事去为国家赢得奥运金牌。
她当时并没意识到,“可能性”这个词语仅仅从舒南的口中说出来,就给自己造成了多么大的影响,它深深地植根于自己的潜意识当中,对她而言,舒南的话简直就是金科玉律。
“小薇,听宋飞翔说你爸爸过两天要做手术,那个医院我有个认识的很厉害的医生,我陪你一起去吧。”
当听到舒南这句话时的杜薇,正处于对爸爸的病无比焦虑之中,便不假思索地答应了。
出发回老家的前一天晚上,林木问杜薇还差多少钱,他跟表妹说了,几万块钱的话还是可以凑出来的。
杜薇没好气地回怼他:“我爸明天就手术了,你现在问我?”
“前几天你也没跟我说话呀。”林木小声地、委屈地说道。
“跟你说什么?是不是跟你说话你就能体贴地把家里的地拖干净啊?你能主动地炒个菜?还是说会出人意料地送我一件衣服一件化妆品啊?”
近几个月以来,杜薇实在是越看林木越觉得不顺眼,前期她还一直用心压抑着自己的这份郁闷和厌烦,现在一旦爆发起来,仿佛就连同此前压抑的份一起,显得更加严重了,她甚至在内心越来越怀疑起自己的傻笨缺来,想不明白当初为什么会一时傻冒地找林木完成任务似的结了个婚,就算比自己再差几个等级的同村的女孩子,没有出色的相貌,更没有像样的学历,不都还三挑四选的,要么要彩礼,要么要身高么?林木什么都没有,而那时候的自己完全就没意识到结婚也是要看条件的。
就算是凭一股脑子的感觉直觉吧,自己选择的不也一直是舒南这号人物吗?
杜薇顿时觉得自己是被骗了,曾经狠狠地被自己给欺骗了。
舒南陪着杜薇请名医吃了个饭,饭桌上,舒南找准机会塞给了医生一个红包,手术过程中,杜薇很担心,舒南拉起她的手,发现手心里全是汗,他轻轻地捏了捏,算是给她安慰。这个时候,杜薇的弟弟杜全恰好过来,很不解地看着他俩。
杜薇受惊般地抽回了自己的手,杜全问到:“姐姐,这位是谁啊?”
“哦,舒南,我和林木的同学,昨天不是跟你们说过吗,张医生就是他介绍的。”
“你好,杜全,听你姐姐说过你的名字。”舒南向他打招呼,杜全客套性地点点头。
“我姐夫为什么没回来?”听到杜全的又一次发问杜薇有点奇怪地看着他,前面明明自己跟他说过林木要看孩子上班,就没有回来了呀,但杜全接下来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看来对杜薇和舒南方才过于亲近的行为颇为不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