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薇伸出筷子,却夹起了一根秋葵,“时过境迁,我现在更偏爱原汁原味、绿色健康的蔬菜。”
舒南有刹那的错愕,“唉,你真的变化挺大的。”他一边说一边在内心感叹着岁月的变迁。
“你不也一样吗?”杜薇将目光大胆地投向他,默默思索着,眼前的这个人,居然就是那个将自己宝贵的青青搅合得一团乱麻,差点疯掉的那名男子呀!
风韵犹存,突然想到自己将这个成语用在一名中年男子身上,居然也贴切得让人觉得可笑,沉醉在自己内心世界的杜薇禁不住“噗嗤”笑出声来。
也就是这孩子气的忍俊不禁,让舒南刹那间看到了从前杜薇的影子,他突然有点好奇,到底是过去的杜薇更令人意难平呢,还是想着的杜薇更具女性的魅力。
“是啊,”他随手摸摸自己的头发,“我变老了,过去的许多事情还犹如在眼前。”
“是吗?过去究竟会有哪些事情让你觉得记忆犹新呢?”杜薇一时好奇心上头地发问,不正是没心没肺的舒南葬送了自己曾以为会绮丽万千的青春韶华吗,沉着务实、埋头向前的他也会缅怀过去的岁月?
“挺多的。不过想起来,我大多时候好像都在埋头学习,那时候的我很擅长从学习中寻找到乐趣,每当编写的程序获奖的时候就是我最开心的时候。”
正当杜薇心内像自证预言般地嘲讽自己舒南的过去果然和自己无关的时候,他突然轻笑了一声,“我还记得带你去参加学长们毕业晚会的那晚,你当时又美又傻的样子。”
遥远的那一夜的舒南,也差点在傻乎乎的恋爱和前途远大的学业交错成的Y字型路口,迷失了自己的方向。
杜薇能想到的往事,自然要多得多,那样的徘徊、那种内心交织的痛苦、那些揪心的眼泪、那段独自默默忍受的时光,凄美绝伦,给了她一辈子想忘也忘不掉的体验和回忆。
她只是云淡风轻地说起那次食堂的相遇,说起《比我幸福》那首歌被舒南演绎得根本不像他自己,也说到毕业后唯一的一次长途电话,俩人居然能聊那么久。
至于在这些之外,还有多少与他有关而他自己却不知道的故事埋藏在她的心底,她并不想说。
很明显地,在这方面舒南变得更愿意说,“不,我对你的了解,比你所知道的时间要更早一些。血色的青春,阅读了你发表在校报上的那篇文章后,感触挺深。”那个时候,舒南对杜薇的好感油然而生,又随着时间的推移,似有若无。因为在那个时间,他始终觉得去往更高的学府更深入地研究和学习,才是自己真正想要的未来。
这样的聊天,就仿佛回到了那次电话畅聊,漫无目的,轻松舒适,却又好像只是为了应付眼下这无聊的难以打发的时光。
停下来没有话题的时候,杜薇又会疑惑,这种会面有意义吗?不是毫无意义吗?他真的没提任何目的,可真是因为这种没目的性的单独聚会,最让人摸不着头脑。
先是舒南的微信叮咚了一声,他看了一眼,便拿着手机在桌上自在地旋转着,然后杜薇的电话铃声响了,电话那头,子熏奶声奶气地问妈妈什么时候回去。
于是他们终结了这次多年后重逢的谈话,杜薇说不上心头那五味掺杂的感受究竟哪种更多一些,到最后竟然只想着尽快逃离那里,因为不自在起来。
“小薇,再次见到你真好。”杜薇离开的时候舒南突然在她背后说道,杜薇回头去看了他一眼,他眼眸里闪现着很深邃的光芒,她什么也没说,只是礼貌性地轻轻笑着点点头,恍惚间闪现的恶一个念头是:多年前要是她用这么深沉的目光看我几眼,也许一切都会不一样吧!
就像舒南从来不和杜薇谈论林木,林木也没过多追问他俩会面的事,杜薇总觉得这其中有着某种微妙的氛围,阻隔在俩个不同的世界,她时而一脚踏出,迈入的却已是另一个世界。
子墨和子熏的喧嚣一时掩盖了杜薇对舒南的犹疑,可当晚一旦闲下,她又会想起那场二十年一遇的重逢,仍觉得怅惘不已。一番谈话下来,除了简单了解了下双方的工作情况,聊的多半是对过往的追溯,仍然对彼此的现状不甚清晰,因此这些关于对方的生活现状,就都只能残留在会面之后各时思维见缝插针的遐想里,伴随各类捕风捉影、毫无根据的猜测。
有时候隐隐约约地,杜薇也会想,但愿舒南别再联系自己了,毕竟跟他已经成为了毫不相干的俩个人,那就在各自的世界里安好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