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大晋的权利几乎都到了荣王手里,而齐光是荣王手下的亲信。四舍五入,齐光的话就是荣王的话,荣王的话就是皇帝的话,皇帝的话就是圣旨。现在有圣旨说,齐光要进宫拜见天佑帝,自然是一路畅通,宫里人为了讨好他,各种安排都面面俱到。

至于天佑帝身边的听潮,也被与齐光沆瀣一气的赵明德叫走了。

齐光到养心殿的时候,这里连个伺候的人都没有,与宫中的冷宫相比,这也就是装潢新一些,其他的便没有什么分别了。

跟着齐光的太监是荣王的人,在将这尊大佛请出去之前,齐光都要一直维持人设,熟读并背诵《演员的自我修养》。

房间中的药味很重,里间的床幔被束再两边,分外憔悴的天佑帝听见声音,也只是十分勉强的向这个方向转了转头。按理齐光应当大礼参拜,但他只是敷衍的躬躬身,随口念叨了句:“臣,户部尚书齐光,见过圣上。”

跟着齐光一同进来的太监已经搬过一条椅子,放在了距离床铺不远的位置。齐光大大方方的坐在椅子上,冲个太监挥挥手:“这里没你的事了,你先下去吧。”

那太监看看满脸得意的齐光,再看看床上挣扎了几次都没能坐起来的天佑帝。觉得荣王殿下交给自己的任务应该已经算是完成了,十分满意的退出了房间。

齐光气定神闲的欣赏着天佑帝看向他的眼神。这眼神他太熟悉了。那些被贬黜的大臣,被他以各种莫须有的罪名罢官的要员,还有兵部与工部尚书被喂下那鸩酒的时候,都是用这种眼神看他的。刚开始他还有些愧疚,有些惋惜,会不断的在心里做自我安慰,会给自己打上我做的一切都是正确的思想钢印,而现在…他已经能坦然面对这种眼神,甚至能从这种眼神中获得自虐般的快感。

两人就这样对峙着,一直到房间的门关上,脚步声渐渐远去,齐光才从椅子上站起身。

齐光掸掸身上的土,在天佑帝警惕的视线中,给他身后垫好枕头,然后退后两步,规规矩矩的下跪行礼:“既然人走了,那臣便可以畅所欲言了。”

从齐光将枕头为他垫在身后开始,天佑帝眼中的愤怒就开始消散,他已经逐渐明白齐光是来做什么的了。只是因为天道的桎梏,他已经口不能言,只能看着这个年轻的臣子,一点点诉说着他的计划。

“臣知道知道圣上这些年的谋算,也知道圣上这些年的身不由己,知道……圣上为何下重手让瑶给事中暴死于庭杖之下。”提到瑶华,齐光的声音少见的有些哽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