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时搭建的处刑台下方,已是一片暗红。
一滩血泊呈现在兽人们的面前,从处刑台上不断滴落的鲜血还在扩大血泊的范围。
六颗人头散落在血泊中,好似漂浮在水面的莲叶,观看处刑的兽人们不约而同的,往更外面走。
无论理由多么充分,无论行为多么正当,台上六具无头尸体,台下六颗渗人的人头,这场景已经让兽人们没办法再叫好了。
一开始,他们还能欢呼,随着一个又一个人头落地,他们的理性与同情心卡住了他们的喉咙,寒冷之意在每个人的心中蔓延。
风间?也不例外,他非常清楚,这些人是罪有应得,从玄扬宣读的罪行来看,死一次好像还便宜这群罪人了。
理性在告诫内心不必如此,寒冷之意仍在心中蔓延,无法阻挡。
第六名犯人被斩首,台下已无欢呼,更多的是惊恐与麻木,有不少的兽人已经离开了处刑台,在一旁等待护卫部张贴公告。
“?兄,你好像有一些……心神不定?”
清澈见底般倒映天空的湖面,北境翼族兽人李惇昰,用这样一双不会被任何事物污染的澄蓝双眼看向风间?。
风间?坦率地说出了实话:“我从第四个人开始就没怎么在听了。”
先不说身体因素,风间?的注意力已经没有办法集中在那些被血染红的地方了。
“是嘛,大概是太吓人了吧……人工培养返祖兽人,就是这样罪该当诛的死罪哦,竟然想把兽人变成未开智时期的野兽,定是天地不容啊。”
“李兄,我不明白,像你所说,返祖是禁忌的话,为什么还会有人铤而走险呢?”
“你想知道动机?无非就是为了利益,还有那些高贵的狮虎族兽人不把山民兽人当人,就是这种简单的动机啦。不管怎么强调,都有人不把规矩当回事,这场处刑,也是在给那些背地里不知道在做什么勾当的兽人看的哦。”
炎炎夏日,风间?却觉得冷得像身处冰窖,他对李惇昰说道:“李兄,谢谢你,但现在不需要再给我扇风了……”
李惇昰微笑着说道:“也是哦,就算有再正当的理由,目睹这血肉横飞的场景还能不动容的,那就只能理解为脑子出问题了,或者是大奸大恶之人吧!”
“李兄?你是在说你自己吗?”
纵观全场,能保持情绪稳定的人也寥寥无几,其中只有李惇昰还能笑着说话。
“我?哎呀……大概是看待事物的角度不同吧……如果?兄实在受不了的话,就把耳朵捂起来吧,将死之人的名字,听了也毫无意义呢。”
“哪里会没有意义,若是没有意义,玄扬副部长怎么会一一宣判其罪名?”
玄扬在一片死寂中,开始宣读第七人的罪行:“海客群落,鳄族兽人,潮德维里,男,二十八岁,出生于狮虎族领地内,与大海相连的赤元江,于二十四岁来到布吉岛……”
不行,眼睛发酸,头昏脑胀,风间?不由得靠在椅子上,他想见证到最后,身体却敲响了警钟。
“看来?兄是被煞气镇住了呢,这凶杀之地,病人果然还是少接触的好。”
“还不是,你干的……”
拿人命做赌注,高高在上,这就是风间?对北境翼族的第一印象,但这群人又是仅凭外观就能化解怨言的奇妙之人,风间?产生了想立刻远离李惇昰的冲动。
“那我就帮你用血气通通身体吧。”
风间?失声而出:“用血气!?”
李惇昰擅自将手放在放在了风间?的肩膀上,一股热量便从李惇昰的手传递到了风间?的体内。
“完了完了,没想到我会是这种死法……李惇昰,你果然是来害我的!”
“唔唔,这枯竭程度……感觉就像在玩,用一颗石头避过满地一碰就碎的枯叶,跑一个来回的游戏呢!”
“这不是什么游戏!我要死了……额?”
“阴寒之气……嗯,煞气确实已经入侵了体内,正在侵蚀各处的经脉,不过被核心熀源发出的引导经络血液流动的熀能给冲散了,现在四散到身体各处……嗯!还挺棘手的呢!”
风间?不可置信地摸了摸身子,疑惑道:“好舒服……?感觉就像泡药汤一样……但是血气入体,我竟然平安无事?!李兄,你怎么做到的?”
“我把我的血气揉碎了融入到你的血液中,在不影响核心熀源的指引,以及不惊动你经络的情况下,慢慢地,悄悄地,潜移默化拔除你体内的煞气……就和给你治病的医生用的方式一样呀。”
“介师傅给我问诊的时候也只是用把脉的方式看啊……偶尔需要用血气探查我体内情况的时候,也会叫一堆人先护住我的心脉,还要我调整到最佳状态……总之很麻烦就是了。”
“那就是我操控血气的精细度更高吧。”
玄扬宣读完毕,白刃扔下令牌,在鳄鱼兽人的嘶吼中,他头上的死亡降临了。
第七座断头台的斜刃明显与前面有所区分,通体黑色,带着势不可挡的气势,轻而易举切断了鳄鱼兽人脖颈处的角质鳞,连同扁平的人头一同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