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神明附体的功法，一听，便是以他自身的躯体为容器，让所谓的“神明”，用他的身体活下去。

而他自己的意识，则会消散殆尽。

他不愿接受。

因为一旦接受，他温在书、就在事实上“死”了。

他再也见不到阿虞，而使用那副躯体的“神明”，还有可能顶着他的脸、他的声音、他的身份，去伤害阿虞。

就算阿虞后来知道，那不是他，她也会为他的逝去而伤心吧？

温在书不愿让她伤心。

所以他第一次违抗了古天明，哪怕被铁钩穿过琵琶骨、哪怕遭受酷刑，他也不松口。

神明附体之法，需要被附体者心甘情愿、毫无抵抗，才能成功。

是以，古天明也不能强行在他身上施展。

“我除了一个可笑的光明教少主的身份，什么也没有。我没有地方可去，也不畏惧死亡。”

“阿虞，让我和你一起。”

温在书无比坚定地说着。

“在书，为什么我感觉，你对我说的每一句话，都像是在发誓？”

林虞笑了，她揉了揉温在书的头发。

“白色的头发，好漂亮。你没有一个地方不美，你的眼睛、眉毛、鼻梁、你的嘴唇，还有……你的面具。”

林虞伸手触摸温在书脸上的金属面具，让他呼吸一窒。

“怎么了？我记得、现在……是好的。”

林虞记得，只有在召唤骷髅的时候，他的左半张脸、才会变成骷髅。

现在这左半张脸，应该是完好的。

温在书的睫毛颤动了几下，“我知道，我……”

“哎……”

林虞叹了口气，收回手。

她知道，温在书是条件反射。

他见过自己半张脸化为骷髅的样子，想必是有了阴影。

“虽然我爱你完美的样子，可我更爱你这个人。爱你的善良、爱你的所有。”

“只要你不怕被我拖累，那我们就一起。”

说到这里，林虞觉得，自己应该跟他说一声，她对古天明的处置。

“我把古天明放在了华山脚下。”

“你不用对我解释。我知道，他作恶很多，因为我也是帮凶。像我们这样的坏人，得到什么下场，都是应该的。”

温在书说着，脸上没有半分怨天尤人或者不满。

他这些年，为了报古天明的施饭救命之恩，做过不少坏事。

虽然很多时候，他都偷偷放水、瞒着古天明把人救下来。

可他手上，到底还是沾染了无辜之人的鲜血。

洗不掉。

林虞没说话，因为任何话都是多余。

她在系统商店里翻找药物，把所有能用得到的，都买了几份，递给了温在书。

“我知道你修炼的功法特殊，让你恢复极快，但我不想你再练了。”

“我说过，要教你剑法的。”

温在书乖乖接过伤药，道：“好。”

另一边，魏明煦在林虞走后半个时辰才苏醒。

他茫然了一会儿，猛地回想起、被那个女人压在身上的感觉。

那时候，不动明王钟内，一片漆黑。

因为看不见，所以触觉、听觉、嗅觉，都被放大了无数倍。

他能感受到对方温热的体温，能听到那如同天籁的声音，还能闻到那将他紧紧包围的、清冷又魅惑的香气……

香气的主人，说他，“恃强凌弱、以大欺小”。

说，“再相见，定要雪今日之耻”。

魏明煦有些无措。

手上的传讯器发出了微光，是师傅。

“徒儿，你可有找到剑心的传人，可有将她……斩于剑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