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说跟周诚同归于尽,连见周诚的面都做不到。
被穷追不舍时周勤不是没有想过干脆给自己个痛快,一了百了算了。
可蝼蚁尚且偷生,他怕死。
死了就彻底输了,活着说不定能亲眼看到周诚惹怒帝王,一家老小落个斩首的下场。
这个不切实际的幻想支撑着他。
他一定要活下去。
周勤吃饱,去另一家偷了件晾晒在竹竿上的衣服换上,在村里躲了两日掉头往东边逃。
......
“苏小姐。”
苏樱下马车便听到一声低沉的男声,侧头看去,二十出头的俊朗男子在不远处微笑看着她。
四目相对,苏樱瞬间认出对方是谁。
她前未婚夫虞书棋。
前朝覆灭,京都权贵人家大换血。
虞家历来行事低调,保持中庸之道,从不站队,大周建立不仅没落魄还能保留爵位,虞家几名子弟自请外放。
苏樱相信,虞家必定会崛起。
苏家落难虞家立即划清界限,流放时虞书棋也没露面,当时苏樱确实心存愤恨。
虞书棋的祖母跟她祖母是嫡亲姐妹,因此她祖父没少照拂虞家,她与虞书棋也有婚约,苏家出事虞家跑的却比谁都快。
她怎么能不恨。
后来释怀了。
前朝昏君要拿苏家开刀,谁沾染上不死也得脱层皮。
设身处地的想想,若当时出事的是虞家,就算不为自己也得为家人考虑,为了家人不被牵连她同样会毫不迟疑地跟虞家划清界限。
谁也不比谁高尚。
此刻再见虞书棋,苏樱无恨也无怨。
“虞世子。”苏樱微微颔首。
虞书棋本是县令,其祖父病逝,虞家子孙便只能辞官回京守孝两年零五个月。
官员丁忧期间没有官职,只是普通老百姓,但虞家有爵位,还是勋贵之家。
虞书棋上前几步,打量螓首蛾眉,明眸皓齿的美人。
苏樱在他心中一直是最特别的女子,当初他求着祖父祖母为他求娶苏樱,可谁能想到会发生那样的事。
想到当年的无奈,虞书棋颇为遗憾。
若是苏家没出事该有多好。
他一直惦记着苏樱。
“这些年你还好吗?”
苏樱笑了下:“流放的犯人能有多好,只不过我比较幸运,遇到贵人活了下来,才有今日的好日子。”
“樱妹妹,当年......”
苏樱打断他的话:“虞世子,过去的事都过去了,既然你我婚约已退便已毫无瓜葛,日后还是当做不相识的好。”
话落转身便走。
她不怪虞书棋,可也并不想再跟他有任何牵扯,不想听他诉说当年如何无奈。
更何况,虞家即便没有过河拆桥,也是无情无义之辈。
虞家但凡有点良心,可以在苏家流放时派人暗中花点银子打点押送官兵。
兴许她爹娘和弟弟就不会死。
可虞家没有。
虞家明哲保身这一套玩的炉火纯青。
现在虞书棋腆着脸凑过来是几个意思,有脑子的人都想得明白。
虞家子弟丁忧,辞官回京守孝,二十七个月后才能继续为官,先前做的努力算是白费,一切得从头开始。
若是运气不好这期间还有长辈去世,那虞家崛起的时间还得往后延。
人走茶凉,那时朝堂是个什么光景谁也说不好。
明德帝已五十有余,接连丧子身子骨一日不如一日,天知道下一个帝王是什么样的人。
她跟彭敬走的近,又是京都新贵安国公的义妹,虞家这是看她还没嫁出去,又起了心思。
想借她跟她大哥和彭敬套近乎吧。
呵!
她苏樱就算嫁不出去也绝不会考虑虞家。
虞书棋脸色涨成猪肝色,有些无地自容。
回到武安侯侯府,虞老夫人、武安侯和夫人都很关心虞书棋与苏樱谈的如何。
“祖母,父亲母亲,是我们背信弃义在先,苏樱没让丞相和安国公给虞家穿小鞋已是大度,这事,日后别再提。”
苏樱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给他传递了个消息,不要再自取其辱。
否则,她有办法让武安侯府落下帷幕。
三人明白,虞书棋这是被苏樱拒绝了。
虞老夫人一声叹息:“阿樱打小性子倔,打定了主意十头牛头拉不回来,自她入京以来,我多次差人请她来虞家,也亲自登门。
她连我都不见,可知,她是记恨虞家了。”
苏丞相午门斩首,尸骨丢乱葬岗喂野狗,苏家三族流放,以当时的情况看苏家这辈子都回不来了。
谁能想到苏樱竟然有如此大的造化,若非几位王爷出了岔子,苏樱必定能成为王妃,甚至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