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崔敏舒正在客厅一边看电视一边不知道和谁打着电话。

说笑着，看起来心情不错。

见到林巍开门回来，她便笑着对电话说道：“姐，我男朋友回来啦，先挂了。”

“哪有啊嘿嘿嗯，你也早点休息，晚安。”也不知电话那头打趣了什么，崔敏舒看了林巍一眼，露出甜甜的笑容，而后挂断了电话。

“和谁打电话呢？”林巍一边脱下外套，一边长舒一口气问着。

崔敏舒笑吟吟道：“之前遇到的教会姐姐~无聊就给她发了个短信，结果没想到她刚好也没事，就晚上一起聊了会天。”

“教会姐姐？”林巍笑笑：“你去教会了？”

“嗯，反正闲着也没事.我感觉每次去教会都能遇到好事儿，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灵验.”

她说着，踩着拖鞋来帮林巍把换下来的皮鞋放到鞋架里。

“即便是有神，也是因为我们敏舒这么可爱才特殊关照的，和教会没关系。”

林巍笑吟吟的等她起身，抱着她轻轻吻了吻。

她仰着头，享受片刻的亲昵，表情难掩欣喜：“今天欧巴的嘴巴怎么这么甜？”

“甜不甜你还不清楚？”林巍又亲她一口，才放开手，颓在沙发上。

换了个新家，要让林巍评价，他最喜欢的还是这个大沙发。

崔敏舒熟悉的凑到他身边趴在他身上，和他一起呆在沙发上聊天，这次两个人不用必须紧紧贴着，一个翻身就怕掉下去了。

“怎么今天看起来这么累？”崔敏舒早从林巍的动作习惯就能看出他今天到底怎么样。

林巍反手抱着她，和她一起躺着看综艺节目，懒洋洋道：“倒也没什么.一点烦心事儿，我会处理好的。”

“哦。”

她不问了。

只是一边看着电视，却总感觉林巍在看他，及时扭头，捉到了他避让不及的视线。

“你今天是怎么啦.”她总算察觉到了林巍的不对，不再看电视，翻过身来，趴在他怀里，仰头看着他，微微皱眉。

林巍沉默着，只是少见的，温柔的抚摸着她的脸，望着她清纯而又不失妩媚的模样，什么话都没说，低下了头。

“呜”

崔敏舒呜了一声，之后却很是熟练地勾着他的脖子，两人朝夕相处的时间已经很久，久到熟悉彼此的每一个小小的喜好。

看似林巍是强势的一方，可崔敏舒却很清楚，他更喜欢被自己紧紧抱着，而崔敏舒看似总是喜欢撒娇的那一刻，但却很喜欢在亲近的时候更主动。

很快就他们从沙发离开到了浴室，又从浴室到了卧室。

等到她撩起还未干好的长发，疲倦而又满足的靠在他厚实的肩膀上，听着他心跳的时候，她才终于得以问出心底的疑惑：“欧巴，到底是怎么啦？你突然这样.我很喜欢，但也有些害怕.”

“如果有人叫你离开我的话.你会怎么办？”

林巍闭着眼，转过身，下巴搭在她的脑袋上。

“连我老妈都劝不住我.当然是继续粘着你呀。”

崔敏舒温柔的笑着，仰起头来，反过来抱着他，将他抱在怀里：“怎么，谁让我家欧巴感到不安啦？不是说好了要粘你一辈子的嘛，你不讨厌，我不反悔。”

“.我不知道我有些事，我做的到底对不对，总觉得，好像会失去你。”

林巍少见的流露了几分犹豫和不安，这份犹豫来自于他对之后情况的分析判断，而不安则来自于两个女人炽热的爱。

林巍认为，以牟贤敏的性格，即便能默许他在结婚前搞东搞西，但在结婚后，牟贤敏已经给了出她底线。

不许公然与其他女人勾搭，也不许夜不归宿——只要能像她父亲一样按时回家，在外面的事儿，只要不弄得满城风雨，她便当个傻子，眼不见心不烦。

林巍很感激她的让步，这对于自信骄傲的高岭之花来说，已是她能做出的最大的让步，而能让步到这里，足以说明她对林巍的心意。

这让林巍有些意外，有一些感动，却竟也有一些无可是从，某种意义上，他宁愿和牟贤敏的利益关系更彻底一些，也不想看到她真正的对自己付出了真心。

越是像林巍和牟贤敏这样聪明和通透的人，便越明白这世上托付真心是最愚蠢和让人不安的。

因为当你将真心表露，为感情让渡利益，就意味着这份感情最终到底失败与否，你的全部真心是否能获得回应，你是否会被背叛，拖入万丈深渊就全部取决于对方的选择。

而牟贤敏能做出这样的表达，足以证明对方的决心和感情的重量，这已经完全超出了利益交换的范围。

林巍相信，牟贤敏和崔敏舒这样有些恋爱脑的小姑娘不同，她绝不是一个会因为感情上头的人，能做出这样的决定，必然是她冷静的思考过后才得出来的结论。

在冷静思考之后，却还能在利弊之间选择感情用事，方才见得情真意切。

林巍曾以为自己能轻而易举的消化这份愧疚，亦或是将这份愧疚化作动力和责任，但不知为何，当听到了牟贤敏隐晦的暗示，他的内心却并未有表现的那么平静。

他第一次开始真正的思考，倘若必须要做出一个抉择，抛弃某一方时的情况——而后他便发现

他无法抛下崔敏舒。

而后便是一种难以形容的不安。

林巍很清楚自己的处境。

事到如今，他已然入局，往后一步，万丈深渊，往前一步，海阔天空。

可往前一步，就意味着必然要向牟贤敏妥协——她已经妥协了崔敏舒的存在，妥协了林巍背景的不利、实力的差距、感情的不专一

而她要林巍妥协的，自然就是让她成为无可置疑的，林巍的妻子。

而这，必然要让崔敏舒进一步做出牺牲。

她已经牺牲了很多，还能忍受更多吗？

林巍不知道，也没自信，她已经足够卑微了。

“怎么会突然这么担心呀？”崔敏舒依旧抱着他，可心里却突然有些不安，一直被搁置的问题再次提起，她想要逃避，却突然沉默着说不出转移话题的话来。

林巍在她怀里闷声道：“你一个人住能睡得着吗？”

“.总不能天天一个人住吧？把我一个人丢下欧巴舍得吗？”崔敏舒说着，视线掠过他的头发，看向不远处的台灯。

两人谁也没有看谁，只是通过声音交流着。

“.也许一个月一天？”

“一个月你只来见我一次吗？”

“见面应该总是有办法的”

“.”

“可我要是想你了呢？”她轻声说着。

“我会想办法也许每天都能见面，或者最少一个星期，我会想办法，但晚上.”

林巍沉默着。

崔敏舒也不说话。

方才还如胶似漆的两人突然陷入了久久的安静之中，房间的钟表，时针与分针交错的声响清晰可闻。

“欧巴是怎么想的呢？”

她轻声问，一只手轻轻梳着他的中长发。

“我想和你一直在一起.可我担心，你会有更好的选择，或是干脆受不了我这样的家伙。”

“.没有比你更好的选择。”

崔敏舒低下头，两人额头抵着彼此，能感受到彼此轻轻地呼吸扑在面颊。

“我知道你的缺点像是明明什么都会做，但一回家就找借口懒着，连喝口水都要使唤我

明明知道我喜欢什么，就是喜欢使坏欺负我.

明明知道我会难过，但还是忍不住花心.”

崔敏舒细数着他的缺点：“我有时候也确实在想，我大概真的是疯了.有时候一个人会很难过，有时一个人会很伤心，可不知道为什么，每次看到你，能抱着你，哪怕只有一小会”

她笑了起来：“我竟然会觉得很满足。”

林巍无言以对，而崔敏舒看着这样的林巍，或许是卑微久了，竟有些心满意足。

他喜欢我。

崔敏舒和他脸贴着脸，垂下眼帘，犹豫许久，还是问出了声：“她她很漂亮？”

“漂亮.但你有不一样的美。”林巍轻声说着。

“身材也比我好？”她声音低低的，像是在耳边的窃窃私语。

“.不知道。”林巍说完，崔敏舒笑了起来，虽然有些酸涩：“还不知道呢？”

“嗯。”

林巍轻轻嗯了一声。

崔敏舒愣愣的望着他，过了一会，忽然有些意外：“我是你的第一个女人嘛？”

“这辈子的第一个。”

林巍实话实说。

“.阿撒~”她发出小小的庆祝声，但随后，只是静静的，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她很厉害吗？”

“嗯”林巍说完，崔敏舒不依不饶的，一边尽量用打趣的说法，一边追问：“有多厉害啊？三兴家的长公主那种级别？”

“犹有过之。”林巍这话让原本只是开玩笑的崔敏舒愣在原地。

林巍抬起眼来，望着她，如实坦白道：“是汉城日报的独生女——三兴家子嗣繁多，就算娶了长公主也得在内部厮杀才能拿到一部分资源

而汉城日报，只有她一个女儿。”

崔敏舒沉默着，说不出话来。

半晌，翻了个身，背对着林巍躺下。

林巍小心翼翼的从背后重新搂着她，她没有拒绝，只是身体微微颤抖着。

“对不起。”

崔敏舒没有说话，半晌，才发出呜咽哭声：“真的好过分这样要我怎么赢嘛”

“对不起”

苍白的话语并起不到什么安慰的作用。

林巍只是抱着她，渐渐用力，像是想要和她融化在一起一样。

窗边的窗帘被夜风吹动，微冷的寒气挑起帘幕，幽冷的月光穿梭而入，只有细微的呜咽声，许久，一切归于平静。

清晨，脑袋依旧有些浑浑噩噩，大概只睡了一个小时的林巍疲惫的睁开眼。

崔敏舒不在身边，他先是一愣，随后快步推开门，在诺大的房间里横冲直撞，直到在厨房看到了戴着围裙崔敏舒，才停下脚步。

她扭过头，看着林巍，见到他的样子，发出一声似是欣慰，似是无奈的笑：“早上吃煎蛋、培根和黄油烤面包做的三明治，可以吗？”

“.嗯。”

林巍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