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呀!”
门虚掩着,还能看到小孩子扶着门栏,望向他们。
刘天仙下了这一楼层后,眼睛忽然变得酸涩,她不停用指腹拂走泪水,怕上面人听到,并不说话。
又下了两楼,才压低声音说:“方沂,这个小孩子是知道自己不对劲了,是吧?”
“呃……我觉得……”
刘天仙打断他:“他太快乐了,快乐的不应该,本来是不该这样怀疑小孩子的……可是他讲的话,特别早熟,你知道吗。”
方沂目的是带她体验下人生百态,增进点阅历,这会儿却反驳:“也许真的是你想太多?”
她摇头:“不是。你记不记得家里养的狗。狗察觉到了大人的情绪,就会对你吐舌头,围着你摇尾巴……狗都能这么敏感,何况是人?我们都笑着忍哭,他能不知道吗?”
方沂就不再作解释,而是安慰她:“至少实现了小朋友的愿望,我们并不是白来一趟。”
刘说:“你和别人不一样,和我妈也不一样……她就会一直重复说,是我想多了,直到我也‘相信’了为止,可我觉得,这样不是安慰了我,而是她自以为安慰了我,实际上是我反过来满足了她的‘安慰’,是我在照顾她。”
她一边抹泪,一边认真解释:“好像是很复杂的逻辑,你知道我的意思吗。”
方沂点头。
“那你既然明白了……”
轻轻跺脚,“就背我吧!”
“等等,这又是什么安慰法呢?”
“这是超越口头的实际安慰,看来你还是没有懂——你不背我,我可要往下跳了,跌倒了就赖上你,是你没有照顾到你同事的性命安危。”
她不由分说,就往方沂的背上跳,平时是够不着的,现在不正是有阶梯吗?
君子可欺之以方,你能看着我栽水泥地上吗?你背不背吧。
方沂没辙,硬是背着她下了楼。
趴在背上,她的脸紧紧贴着,说:“想不到你看起来瘦瘦弱弱,没有二两肉,实际上还挺有力气,真像是一头牛……”
不等到方沂回答她,她说:“方沂,我是说,我希望你这辈子都健健康康的,你也是,我也是。”
方沂拍了拍她屁股。
到人行道时,可能是怕路人见到,刘跳下来:“我不是怕我和你闹出大新闻,是怕新闻牵扯到了刚才的小孩子,让他的事情被同学知道了,没办法和同学笑嘻嘻说话了。”
方沂:“记录片迟早是要播出的——小朋友得病的事情,也早晚会让大家知道。”
“播出总有一阵子,在那之前,让他快乐一阵子也好,你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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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录制了足够多的素材,两位代言人过于亲密的部分被删除掉。
这点在合同签订时就说明了,须双方确认才可以保留,其他部分得毁尸灭迹,无踪无际才行。
期间,樊医生更详细的解释了“渐冻症”这个症状当前的难处:
“这个病有它特殊的地方,我不是说过吗?对于特定的病症,是可以做到延迟发作,甚至是一定程度好转的,也就是治不好,但可以这么吊着啊……但大部分人没有这个条件去对症下药。”
“为什么呢?”
“穷。”
坦白讲,两人第一次听的时候,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这里是魔都,中国经济最好的地区之一。要到什么程度,才能让大部分人生死攸关了,都没办法赌上一把。
平时自然是舍不得花十万二十万的,要命的时候呢?
百万又如何?
樊医生说:“在国内,没有任何上市通过的渐冻症特效药,不代表实验室没有特效药。如果有路子从海外进口,是可能拿到一种刚研发出来,据说是对两岁以下儿童有效的注射药……这是一种采用基因和细胞疗法来治疗疾病原理的药物,叫zolgensma……”、
介绍了一长段话。
方沂耐心听他说完,问:“多少钱?”
“212.5万美元,折合人民币1350万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