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2 年 10 月 28 日晚 8 点 30 分,夜色如墨,沉甸甸地压在新蒲岗制衣厂工人周忠明的肩头。他拖着仿佛灌了铅一般沉重的双腿,独自走在回家的路上。这一天,从早上 7 点出门起,他已经在厂里连续工作了十几个小时,身体的每一处都在叫嚣着疲惫。而此刻,腹中的饥饿感更是如潮水般一波一波地袭来,他满脑子想的都是能赶紧回到位于深水埗荔枝角道的寓所,吃上一口妻子做的热饭。
当他走到家门口时,一种异样的感觉悄然爬上心头。往常这个时候,屋里总是充满了温馨的气息。妻子何宁芳那轻柔的声音,仿佛还在耳边回荡,她会一边准备着可口的饭菜,一边坐在沙发上收听广播节目。儿子周建强则会在电视机前,被节目里的内容逗得不时发出欢快的笑声。然而今天,屋子却像被按下了静音键,鸦雀无声,甚至连灯都没有亮。难道母子俩这么早就睡了?周忠明心中疑惑,他掏出钥匙,缓缓打开了房门。
客厅里空荡荡的,毫无生气。他快步走向主卧和儿子的房间,却都没有看到妻子和儿子的身影。桌子上也是一片冷清,没有准备好的饭菜。周忠明眉头紧锁,一屁股坐在沙发上,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早上出门上班前,妻子何宁芳说要带着儿子去石梨贝水塘晨跑。虽然今天是星期六,但他们并没有提到要去别的地方。何宁芳一向是个贤良顾家的女人,从来不会在晚饭时间连饭都不做就带着儿子外出。而儿子阿强,小小年纪却格外体贴孝顺,就算偶尔何宁芳有事不能及时赶回来,他也会主动为父亲做些简单的晚餐。可今天这是怎么了?难道是被哪个亲友临时约出去了?但即便如此,也应该留个字条啊。
突然,周忠明想起早上出门前,妻子把一家三口的衣服放在洗衣机里换洗了,当时因为儿子催着要和自己一起出门,何宁芳还说回来后再晾衣服。想到这儿,他急忙冲进浴室,一把打开洗衣机盖。只见那一家三口的衣服,还静静地浸泡在水里。这意味着,母子俩从早上 7 点出门晨跑后,就一直没有回来过!
周忠明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他心急如焚地拨通了十几位亲友的电话,声音因为焦急而微微颤抖。每一次电话那头传来否定的回答,都像一把重锤,狠狠地砸在他的心上。打完电话后,他又像一阵风似的冲出门去,到附近的街坊邻居家挨家挨户地询问。然而,得到的答案都是一样的 ——“一天都未见到过两人”。
周忠明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就算晨跑时母子俩有人受伤住院了,也不可能不打电话让亲友或邻居转告自己啊。一整天都没有任何消息,他们肯定是出了什么严重的意外。晚上 9 点 30 分,周忠明再也等不下去了,他毅然决然地走进了深水埗警署。
“阿 Sir,我老婆和孩子都失踪一天了,从早上七点去石梨贝水塘晨跑,到现在都没有回过家,也没和任何人联系过,你们能……” 周忠明的眼神中满是急切和无助。
“先登记一下基础资料吧。” 接警的警员说道。
“我叫周忠明,今年 50 岁,家住九龙深水埗荔枝角 319 号四楼前座,是制衣厂裁剪工。我老婆名叫何宁芳,38 岁,身高 1 米 56,身材娇小。我儿子名叫周建强,16 岁,身高 1 米 71,身材消瘦,就读于半山区圣保罗中学。他们平常去晨跑就在石梨贝水塘附近……” 周忠明快速地说着,仿佛说得快一些,就能让妻子和儿子更快地被找到。
“他们穿的是什么衣服,有没有携带什么物品?” 警员继续问道。
“我老婆身穿白衬衫、灰色长西裤、黑胶鞋,手里还有一个买菜用的竹藤篮,因为她都习惯在回来的路上买菜,身上就带二三十元;儿子穿红白相间运动衫、白色短裤、白色运动鞋,还戴着一副眼镜,手上也戴着一块手表。”
“好,你先回去吧,有消息我们会通知你的。” 警员说道。
“能不能现在就跟我一起去找找?他们都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我害怕真出了什么事,再迟点就更危险了,求求你们了……” 周忠明几乎是在哀求。
看着眼前这位心急如焚的男人,接警的陈警员心生怜悯,他叫上另外 4 位警员,一行几人分乘两辆警车,朝着石梨贝水塘的方向疾驰而去。
石梨贝水塘附近一片漆黑,当年这里并没有路灯。六人分成两组,先绕着水塘小心翼翼地分头搜索了一圈。随后,他们又沿着大埔道公路往北搜索。时间在紧张的搜寻中悄然流逝,3 个小时过去了,此时已经是凌晨 1 点,可他们依旧没有看到母子俩的身影。几位警员虽然对周忠明充满同情,但也只能无奈地安慰了他几句,然后载着他回到了警局。
周忠明回到自家寓所后,像个失去灵魂的木偶一样,呆呆地坐在沙发上,毫无睡意。他的脑海里不断浮现出妻子和儿子的面容,各种可怕的念头如鬼魅般缠绕着他。直到天蒙蒙亮,他又拖着疲惫不堪的身躯,敲响了邻居家的房门,请求大家一起帮忙寻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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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月 29 日早上 7 点,周忠明带着二十余位亲邻来到了水塘附近。人多力量大,他们决定以水塘为中心,分成 6 组人向外扩散寻找。大家都怀揣着一丝希望,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然而,7 个小时过去了,他们依然没有找到母子俩的踪迹,无论是活人还是尸体。
中午两点,周忠明失落地回到家吃了个午饭。一个小时后,他又带着新一批的亲友和同事,共计三十余人,再次按照上午的方式对水塘周围进行了一次更加彻底的 “复查”。但结果依旧残酷,他们一无所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