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这位名唤杨夙的青年男子,是我孩提时代的邻居,是小学同学,更是童年玩伴。
我们虽非兄妹,可我总觉得我俩极像,虽说不上来,我总能在他身上找到自己的影子。
他读理科我读文科,他是学霸我是学渣,他自信开朗我自卑怯懦。
我们都对文学、历史、哲学、天文还有物理有着莫大的兴趣,却因为水火不容的性格和迥异的行事风格而对峙多年。因兴趣结缘,也因兴趣绝缘。十八年恩恩怨怨,欲理还乱,欲说还休,高考后各奔东西,再没了联络。哪知冤家路窄,多年对头碰面,到底有许多他乡遇故知的感慨,心肠早软却了不少。
多年不见,他变了许多,唯独不变的,是他犀利的双眸。
我看傻了眼,回忆如泉涌,思绪蹁跹,心底泛起苦涩滋味的同时,又是激动,又是尴尬,于是破涕而笑:
“杨夙,好久不见,别来无恙?”
一句客套话倒引来他一阵嗤笑。
“放轻松,干嘛那么紧张,搞得跟仇人一样!嚯,你一见我就笑个不停,笑啥呢?”
“护士刚才……叫你……大白羊?哈哈哈……”我掩嘴失笑,“我看你如今这副架势,可一点也不像弱小的绵羊,倒是和‘大白’有几分相似。”
“喂喂喂,会不会说话?是白杨!不是白羊!我杨夙岂是披狼皮的羊?”杨夙睥睨地立在一旁,一手叉腰,一手握着扫帚,像极了古时威风凛凛的白衣将军。
“懂!我懂!是‘岂不罹凝寒,松柏有本性’的杨柏!”我憋笑憋得满脸通红。
杨夙嘴角轻扬,语气变得不紧不慢:
“你是因为……去当志愿者才进来的?”
气氛开始凝固,我眼神飘忽着,有些紧张,点了点头,又看向他问道:“你呢?你怎么……会在江城?”
“我比较不走运,坐高铁路过,滞留下来,已经在这医院待了快一个月了。”
“路过?骗鬼呢!你不是在昌.大上学吗?往北跑做什么?”
“学校放假放得早,上个月二十二号,我原打算去长安玩几天,顺便提前看看我要读硕的西.大。结果睡过头了,以为到站了,鬼神神差地在这儿下了站。”
“你也考了研?”我顿了顿,笑道,“大过年的不回家,去西安旅游,不愧是你……高材生,你对考研很自信嘛。”
“高材不敢当,自信是肯定的。现在本.科.毕.业.生,太难找工作喽,”杨夙悠然踱步,好生自在,他继续讲述道,“下就下吧,本想着登一登黄鹤楼,看完这儿的博.物馆再走,结果票没抢到,第二天就闭城了。那时我就想,短期内江城是出不去了,吃饭住宿怎么解决啊?然后,就找到了这里的医院征招志愿者的信息呗。”
“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
“很传奇,很不可思议,”我笑着安慰他道,“兴许,是老天有意让你下错站,走上一条充满挑战和刺激的冒险之途呢。”
“旅行下错站还好啦,人生别错过站、下错站才是呢。”
我点点头,表示赞同。
“平常,你都在这儿做什么工作?”
“也没啥,就是收发饭盒、清理病区各种垃圾之类。辛苦倒不算辛苦,只是病区里经常弥漫着很浓的药水味,时不时还传来病人的呻吟,还有那空气里无处不在的病菌……这些,才是最大的挑战。”
“真没想到,在这儿碰见你,还能劳烦您为我清扫垃圾。不过看样子,你在这儿待得蛮好。”
“对,我跟这些医生护士们相处得挺好的,我姓杨,穿一身白衣,他们就给我取了个大白杨的名字。”
小主,
“看得出来,他们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