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启山不喜欢张家,更厌恶张家早该作古的规矩,那些规矩犹如地下枯骨,而本家的作风则是将这些枯骨置到祠堂,供人仰望他们的流芳万世,其实有些人早就嗅到了枯骨身上散发的恶臭味,他们只是假装的闻不到罢了。
厌恶的渊源也许与父亲的断臂有关,年幼无知的自己曾如履薄冰,告诉父亲的好奇,父亲连他的话都不即听完,便叫他不要再问了,在父亲神情当中有一种严峻,甚至张启山那时觉得问出这个问题,都是一种极致的错误。后来,自己与张日山放野,他告诉张启山,张家触犯禁忌的人才会削去右手。而且是罪孽深重,才能不惜消去这个家族最明显的特征。
这个断臂的男人似乎右臂斩断的同时,也决绝的斩断了家族与自己和与后辈的联系。而他只是人为的避免了那个家族与后辈的联系,命运之下,一切都都按照自己的轨迹井然有序的运转着。
多年以后,早已成为长沙布防官张启山面见张起灵,他总会想起这一天。这场面见命中注定。在此透露一点,这场决定命运的面见的原因这是很久之后的后话,在另起炉灶详谈了。
李原现所充满疑惑的是,张家强大了半个世纪,那么是为何强大起来的。百因必有果。
“启山尚且不知。我们已经很久没有跟本家联系了,况且…”张启山想,父亲自从自己出生以后似乎有意避免自己与本家的接触。本家在父亲的描绘之下显得十分模糊抽象,他很难把它具象到某种形象。知道本家高手如云,各自有各的倒斗绝活。
李原现又想到张程山的惨死,又叹了口气,说:“空闲时日得为你父亲立个衣冠冢。”“我年12岁曾跟着李渐甫先生跟着准军大破太平军,又为了马关条件潸然泪下,30多岁闯关东,这世道接着乱,梁谭又变法,接着皇帝退了位,袁大头要想成皇帝被蔡公声讨,之后的日子,乱!乱!乱!张勋又复辟,民国的总统像走马,马灯一样,不知换了多少,我见过如此这般又如此那般,就是没盼到一个好由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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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启山听到他说的这几句话有些纰漏①,不过见老头情绪上来了,也只好连连点头。
“再前些年长沙闹革命,衙门那边把他们的头砍下来,挂在司门口示众。在这乱世之下,谋求一份太平显然并非易事。”“启山,之后你在长沙安心住下,不必见外。都是一家人,之后再谋求一番事业。”李原现将面前的茶推给他。
张启山一饮而尽,又聊了会之后的打算,便各自回房休息了。
外公不是苟且偷生之辈,但没有鲁莽到跟日本人对着干,他的生存方式和当时的中国人都一样,每个人都可以选择看不见日本人,继续过着安生日子,但无法对着当下乱世视而不见,听而不闻。进入长沙他看见铺子里挂着的“勿谈国事”的字样。而私底下窃窃私语早己压过了明面上的不管不顾。
他穿过走廊,隐约看见蓝色旗袍的女人正坐在竹椅上,正是母亲。
张启山心里一颤,见到母亲,一时不知该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