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什么天眼,也不是什么无上大宗师的感官,就是嗅到了味道。
葱烧海参的味道!
李瑾瑜笑道:“拿着这把剑的就是孤家寡人,孤家寡人当然孤独,前辈是佛门圣僧,不知是否明我心意。”
济公往日总是面带笑意,此刻却非常严肃的说道:“我知道你身上背着很多的重担,但你不能够放下来。”
李瑾瑜道:“这可真是奇了,你难道不该劝我四大皆空五蕴皆空么?”
济公正色道:“寻常人自是可以追求五蕴皆空,但你不行,如果我劝你放下一切,那就是在谋财害命!”
说到此处,济公想到了一个人。
萧衍!
此人对于佛法的尊崇,已经到了病入膏肓的地步,没错,这不是信仰,而是疾病,罗汉低首菩萨摇头的疾病。
萧衍把佛法高高的举起,给了僧人无与伦比的地位,让整个天下遍布佛门寺庙,佛门处处皆是繁花似锦。
然后呢?
百姓流离失所,苦不堪言,侯景振臂一呼,从者云集,杀得尸山血海。
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
这都是孽债!
什么狗屁皇帝大菩萨,不过是堕入心魔陷阱的偏执狂罢了,他的心魔已经深入骨髓,菩提达摩也渡不了他。
济公行走天下,体察人间百态,当然明白这个道理,他只会劝李瑾瑜仁政安民,绝不会说什么四百八十寺!
李瑾瑜道:“害命我可以理解,谋财却是谋谁的财?大师需要钱?”
济公撇了撇嘴:“如果我身上没有足够的钱,怎么周济穷苦?我虽然不需要钱,但有些人很需要钱。”
“他们需要的是钱么?”
“救急不救穷,这个道理贫僧很久以前就懂,至于具体该怎么做,贫僧说不出大道理,只能亲身去见证。”
“道理从来都不是说出来的,而是做出来的,只有经过实际检验,才能知道书上写的是道理还是歪理。”
济公略有些好奇:“你转变得似乎很快啊,这么快就醒过来了?”
李瑾瑜道:“我从来都没有睡,自然不需要恢复清醒,不过还是要感谢大师的倾听,让我舒服了许多。”
“这是贫僧应该做的事。”
“大师不喜欢讲排场,但最近的杀戮着实不少,还请大师在西域开办一场水陆法会,超度死难的亡灵。”
“固所愿,不敢请耳。”
济公当然不会拒绝这种事,他超凡脱俗的智慧,更是已经猜到,李瑾瑜的目标不是超度,而是西域的信仰。
西域之地的信仰非常混乱,西域三十六国有诸多信仰,乱七八糟,信仰什么的都有,需要高人拨乱反正。
就好似玄奘在天竺,把所有歪理邪说批驳倒,铸就真正的大乘佛法。
开办水陆法会的时候,济公也会与这些人辩驳,到时候就要看看,济公禅师的法道,能不能压服歪理邪说。
三日后,李瑾瑜在龟兹国举办了庞大的水陆法会,请了诸多佛道高人,超度死难的亡魂,顺便论辩法道。
佛门自然是以济公为主,道门则是以王重阳为主,两人口诵真言,妙语连珠,批驳歪理,指点迷津。
参加水陆法会的诸多教派,足足来了两千余人,辩论持续七天七夜,最终全都被折服,无人能再说半句。
水陆法会结束后,济公禅师继续在尘世间上下求索,他似乎还有未曾了却的心愿,甚至还想再去收个徒弟。
陆竹已经算是颇有佛缘,比他更深厚的也就是神秀、惠能,可这两人都是禅宗弟子,怎会拜入济公门下呢?
李瑾瑜不知道济公找的是谁,直到十多年后,看到苏灿拿起蒲扇……
王重阳没有返回中原,而是以西域为起点周游世界,十五年后,王重阳回到重阳宫,讲道四十九日后坐化。
据说真人坐化之时,天花乱坠,地涌金莲,霞光万道,瑞彩千条。
……
李瑾瑜骑马返回中原。
去的时候是三个人,回来的时候却是足足一个车队,这些并非是李瑾瑜的商队,而是前去上贡的西域使节。
老酒呼哧呼哧打着响鼻,似乎并不想离开西域,它很喜欢西域的环境,更喜欢李瑾瑜骑乘它纵横沙场。
吴明感叹道:“曹孟德曾说,老骥伏枥,志在千里,你这匹老马,是我看到过的,最有血性的战马。”
李瑾瑜笑道:“若是没血性,怎么会成为我的战马?离经叛道的人,离经叛道的马,我们简直算是绝配。”
吴明提醒道:“回去之后,你要面对的会是腥风血雨,不要觉得突破了就万事大吉,想想你真正的目标。”
李瑾瑜看着天边的落日,轻轻地抬起了左手,好似把太阳托在掌心。
“行百里者半九十,我选择了一条艰难的路,哪怕充满了荆棘,我也会拼尽全力闯过去,绝不可能后退。”
“我说的不是你的坚持,我从未怀疑你的毅力,我只担心你的性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