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头的尸体黑压压一片,它们出一种悉悉索索群聚的恐怖声音,像是滩涂上钻出洞的一大片沙蟹。
屠邪似乎已经被簇拥到了前头,我们没有看到流动的火光,如我们先前猜测的,这如果是一场朝拜,那么大国师必定主持现场,让魔君苏醒。
对于这一点,我很好奇,魔君苏醒了到底会怎样?真的会从这个幽幽的地下破出,像是百鬼袭击人间那般,造成惨绝人寰的地狱场景么?如果真是那样,那么能阻止这种杀戮的是什么?会不会像电影里那般,有什么东西可以将它们尘封起来?
我心绪不宁地跟着伙伴们往前,每一步都好像做贼一样,小心翼翼。
石洞的凌乱感逐渐在消失,掩体越来越少,不知道前面会是怎样的地方。而越是往前,行走也就越困难,地面开始逐渐往上,它变得崎岖。在那崎岖路上,有零零散散的一些尸骨,刚刚被遗弃的尸骨,被留下来的都是缺胳膊少腿的,它们并没有完全失去魔性,总是勉力在撑起自己的躯体,只是好几具骷髅躯体的肚腹已经被石头压制住了,它们的仰卧起坐最多就只能竖起一颗头颅,没多大威胁性。
然而,就在我们全神贯注地紧跟着前面的尸体队伍时,“咯嘞嘞……”一具枯骨魔性地登起了身子,那枯爪毫无防备地抓上了秋月的脚踝。秋月毕竟是见过大场面的姑娘,她看那骷髅张嘴就要往她腿上咬,不耐地皱了皱眉头,随之恶狠狠地将那枯骨的脖子给拧断了。
她的手很快,而且异常凶辣,宝财就在她后头,条件反射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好像那枯骨就是他自己一样。
我心里也是“啧啧”感慨几声,俗话说得好“真是宁得罪小人,莫得罪女人”,此话在沅陵的时候,我就深有感触,这古代的姑娘温柔似水的除了丽莎娜,别的那都是小辣椒,呛得很。
刚才骨头折断的声音显然让前面的几具骷髅有了警觉,有一具骷髅拿着锈蚀的弯刀,凶恶地回头。黑暗中,众人深吸一口气,本能矮下身子,藏匿在高大的乱石之后。我没敢伸出头去看,但陈天赒可就胆大了,他在前面骷髅们邪叫的声音渐渐远去之后,小心翼翼探出头,我和他正好躲在一块石头后面,所以在他查看前面情况时候,我怕出事情,对他小声喊道:“陈掌事……要小……”
一个“心”字还没有说出,另一边厢的八坚慌张地冲我们摇着头,宝财指着前面,神色非常紧张,似乎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事情。
就在我困惑万分的时候,陈天赒已经将头探了出去,一瞬之间,一道影子被他快拉了下来,我懵在当场,完全不知道生了什么,就看陈天赒一手掐着一具骷髅的咽喉,那骷髅正要挣扎,就被陈天赒瞬间卸去了椎骨。
我倒吸了一口凉气,这过程不过十几秒,要换做是我,可能在探出头的时候就被骷髅秒杀了,陈醰老祖宗的度太快了,就好像出击的猎豹,能在秒之间,将威胁清除。
这之后,他像什么都没生似的,重新探出了头,对我道:“它们往前了,继续追……”说完,身影轻盈一跃,已离开了刚才的位置。
我惊愕地将目光对向同样无比震惊的宝财和八坚,我们三菜鸟见识到了真正的强大,当下也不知道离开,直到秋月和小道士紧随着陈掌事之后,我们才慌急慌忙地跟上去。
跟踪的期间,大家伙都不敢说话,怕是被现,我们和它们保持了一定的距离,只是在躲避的时候,我明显感觉那种空间压抑的沉闷感在慢慢减小,前面似乎比较广阔,因为那些尸体出的噪声变得不再那么明显。
它们一定是到了什么更大的集会场所,我心里想着,跟随着陈天赒很快到了几处岩石高耸的地方。这些石头在黑暗之中显得更加幽沉可怕,像是守门的几个巨人,又像是白龙堆的土台子。这高耸的岩石汇聚成一道拱门,就如“西游记”里,妖怪洞**子就地取材的门扉。
拱门的两边挂着带有神秘意味的彩色带子,那带子被拧成了别致的样子,从上头垂挂到岩石中段,像是祭祀时候用的。它的色调在一片死灰色中显得尤其妖异,像是两个站在在幽暗处,有点格格不入的漂亮女子。而在彩带之下,竖列着一行字,是用古楼兰文写的,陈掌事见多识广,他告诉我,这几个字大致的意思是:“幽冥死地,擅闯者死!”
字刻得很深,它们被染成了红色,那种字里行间的警示和那特别强调的“死”字,拓入人的心里,就好像是黏合在心口的某种恐怖,根本无法去除,它仿如病毒般蔓延开来,然后渗入脑髓,令人身体里的每个细胞都在害怕,这就是古墓诅咒的力量。
此外,还有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地方,那便是高耸石头上画着的密密麻麻的“人面毛鬼”以及意大利风过道里面,看到的人蛇身的壁画。这些画全部由白色的颜料所绘,在微光之中,它们显得尤其醒目,而且比较震撼的是,这些画上的人和鸟妖都有着不同的表情,这种不同表情汇聚在石拱门之上,就好像遭遇人生各种变故之后,人的百态,而这些人的表情多是那种地狱里面受刑人的痛苦表情,那表情看得人心无端沉重,好像在炼狱里面嘶叫着的就是自己一样。
狰狞、扭曲的面孔都对着天上的什么东西,我顺着他们的目光,看到了拱门顶端的人物,是那个坐着金骆驼的男子,也就是楼兰的二王子。他俯瞰着地下受苦的人,那双细长的眼睛正隐隐着令人难以捉摸的微光,而在它那双似乎能洞悉一切的慧眼之下,我只感觉自己呼吸不顺,它有着一定的魔力,正在控制我的心跳,让我的四肢变得无比沉重,难以动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