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自己是个文艺青年!村民们一直这么说他,自己最适合吃文艺这口饭。诗写得更勤了。

某一天,他突然回忆起在狱中,同室友们的谈话,有人对他说过,搞文艺的,穿着打扮都很时尚超前,不少留着异发,我在外边混得高光时刻,也是一头黄毛。又有两人附和道,“我也是!”、“我也是!”

于是楚天意决定,染头发!染成黄毛。他向母亲要钱,起先不给。后来看他从来没有过的异常眼神,无比凶狠,才给了他三百块线。

他进了一趟城,喇叭裤、皮卡壳,大皮鞋,墨镜,当然都是地摊货,再加上一条青色围脖,俨然一副蛊惑仔的模样。

回到家,他在大街上故意走了几趟。“哟呦哟,楚天意这是要当演员,去拍电影吗?”有人打趣地问道。

“带着墨镜,要演黑社会老大吗?”

“我是去搞文艺!文艺,你们不懂。”身边的村民咧咧嘴走开了,没敢再跟他纠缠下去。

他拿着竹板就在集上蹓跶,对着摊子唱,外地来的摊主,有的给他几毛钱,他很高兴,钱多钱少无所谓,他觉得自己成功了。

本地的摊生,知道他的情况,只是称赞他唱得好,没给钱,他仍然高兴地走了。

起先围着一群人听他唱,后来也没人围观了。

他又到邻村集上唱。有一次他外出没赶上集,又渴又饿,就敲开一家门,看到有个小媳妇出来,敲起竹板就唱开了。

这个大姐真漂亮,

天生一副好心肠。

……

还没等他喝完,一个男人从屋里窜出来,俩人正闹离婚呢,男人憋着一肚子气,看到他,二话没说,披头盖脸就打了起来,然后扭着他到了村委会,村领导一看,奇装异服,留着黄毛,挑衅妇女,绝不是什么好人。要把他送到派出所。

这时乡政府抽调各村干部下村检查工作,其中就有和楚天意一个村的。他连忙制止了。

“祁主任,祁主任,不用送,不用送,这个人我认识,是我们村的。”

然后把祁主任拉到一边,和他解释楚天意脑子受过刺激的情况。

最后请假把他送了回来。

他感到奇耻大辱!当天,他决定远走高飞,不混出点名堂来,再也不回老家了!

作出决定后,只是给他母亲磕了三个响头,没要路费,什么也没说,就退了出来。

他母亲只当他病又犯了,也没在意。

他又去找乔三哥喝酒,两人喝到半夜。第二天一早,天还没亮,楚天意已经悄悄地再次离开了故土。

到了城里的年站,想起狱友曾经告诉他,没钱坐车时,先买短途混票,不行再爬车,时在不行,顺着铁路走,早晚都能走到目的地。

他买了短途,躲躲藏藏,进了河北地界,被查到,赶下了车。

在车站爬货车时,被警察抓住挨了一顿揍,看他有点精神不正常,也没再难为他,放他走了。

他只有最后一招可用,就是顺着铁路,一路向北走去。看着无限延伸的铁路。他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也不知道为什么想上北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