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是许久未见的姜文丞。
姜文丞如今无职位在身,闲人一个。
若非要说个身份,可能是人脉极广的顶流权贵老爷。
上次见面,还是几年前晏家正名的时候,姜文丞大晚上跑过来,带着厨子带着菜,跟他小酌几杯。
七十多岁的人了,竟然能拉着晏存这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下棋到三更天。
最后老头赢了,张口就要给晏存当爷爷。
晏存不答应,他硬是在晏府赖了三天。
要不是他临走前给如月留了些东西,晏存说什么都不会认下这个非亲非故的老爷爷。
姜文丞这次来,主要是提醒晏存小心树大招风。
“我时日无多,家里孩子没什么需要操心的啦!就是放心不下你,如此年轻就坐上那般高位,一不小心恐怕就是万劫不复啊!”
晏存宽慰他。
“哪里就时日无多了,我瞧着您身子骨硬朗着呢!再活五十年也不在话下。我嘛,在朝中虽被说是一人之下,却也不敢放肆妄为。小心着呢!”
在姜文丞笑而不语的视线中,他眼珠微转,笑嘻嘻地凑过去为长辈续茶。
“您要是实在不放心,不如就回来帮帮我?前些日子还听那位说想您了,想起您曾为他授课的那些日子了呢。”
浅浅啜口茶,姜文丞笑着拒绝。
“我老啦!早就干不动咯!你可别拿皇帝的话压我!”
“哎哟!那哪儿能呢!我不过是转述事实罢了。不过说实话,朝中需要您,皇帝也需要您。您就再行行好吧!”
姜文丞哼哼一笑,嗔他一眼。
“我一个普普通通的老头儿,什么身份呀,哪敢承这般大的期望?”
奉承人这事儿,晏存早已炉火纯青。
“哎呀!您可不是普通的老头,您是有功的老头,是做过太子太傅的老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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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盏杯盖往杯沿划了两圈,姜文丞老神在在。
“你我二人是何关系?哪里就揪住我不放了呢。”
晏存脑子转的多快呀,立刻上道。
“爷爷!爷爷!您可是我亲爷爷!孙儿一个人可管不了这么大的家,您就帮帮我吧!”
宰相这职位,能把人给累死。
一方面要帮着匡正天子的某些言行,一方面要把握大政方针,同时还要调动起满朝文武的工作积极性,以使国家富强、百姓幸福、长治久安。
前年,他带着一帮人整肃吏治以提高国家行政效率,又被皇帝要求更新法律以更加审慎地治理国家。
去年又被委以重任,重拾老本行,制作礼乐加强国家文化建设,修撰史书以史为镜鉴今朝……
即便现在的行政体系效率大大提高,法律和史书都需要大量时间一点点打磨,目前尚未彻底结束。
今年还不知道又要让他带头干什么大事。
而且……今日朝堂上的情况,让他心里不舒服。
姜文丞曾是皇帝的老师,他们相处时日颇长,也许能从他那里得到一些关于皇帝心性的信息。
今日朝堂上的事,姜文丞知道。
得知晏存的想法,他只说了一句话。
“权利的影响不可小觑。”
说完这句话,他便让晏存带他去看晏景澄。
小娃娃几乎整天都在睡觉,恰好这时醒着,抓着姜文丞的胡子哼唧几声,又睡着了。
将给孩子准备的见面礼交给如月,又给如月送了补身的东西,他便打算走了。
他今日上午才回到京城,估摸着家里人已经收到皇帝的口谕了。
曾经是师生,也是君臣,皇帝早就在信里说想他,他不好不见。
听了姜文丞的话,晏存心中有点悲伤。
“真的不能重回庙堂了吗?”
姜文丞借他之前说过的话回他,“我还想再活五十年呢!”
对于姜文丞,晏存的感情比较复杂,又敬又畏,又亲近。
于是他劝姜文成好好安定下来,安享晚年。
姜文丞感慨道:“在京中待了几十年,早就待够啦!我的孩子们也都长大了,不需要我操心了。倒是这几年在外面到处闲逛,令我恍然意识到,人生啊,本该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