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女斟酌道:“从脉象上来看,此寒毒绵长微弱、薄积厚发,应当是长期少量所致,并不一定是口服,也可能是涂抹在什么器物之上,每日吸入。
娘娘虽长期服用补药,但此寒气早已深入骨血,并不能轻易化解,需得对症下药才是。民女也无把握清除完全,娘娘此生还能否怀胎,更是未知。”
傅夫人猛烈咳嗽起来,泪流满面:“以你的身份,做个王妃,生下世子世代袭爵也是当得的!母亲竟亲手将你送到了那吃人的地方,害得你一介女子没了做母亲的资格!陛下当真是...好狠的心哪!”
皇后心中早早便有了猜测,她从出生起便是高门贵女,身子更是日日调理娇养出来的,怎会难以怀胎?
但当真相终于宣之于口之时,还是难免心痛。
她看着母亲痛不欲生的模样,眼见着又要呕血,急忙道:“母亲,父亲身为当朝宰相,若有战事,陛下需得征求父亲同意后才能发诏书出兵,所以父亲的位置和那些掌兵权的将帅一样重要,陛下难免忌惮。
母亲放心,女儿已想好了对策,有没有子嗣不重要,女儿只愿当上太后,傅家的来日荣光,女儿也会尽力去保。”
傅夫人哭了片刻,很快冷静下来,对医女道:“劳烦姑娘为我儿开副方子,为她清寒毒,尽力保她身子康健。”
医女被丫鬟带到另一边写写画画,她又命丫鬟从妆台上取出一个纸包塞进了皇后怀中。
眼神坚定,用仅有一人能听到的声音道:“孩子,你拿好,这是昔年一行脚商人从西域带来的子母香,无色无味,需得子香和母香一同用,方能叫人慢慢死去,无药可医;若是子香和母香分开,则无任何效用。”
皇后闻言怔住,有些不敢置信。
傅夫人低声继续道:“你和宋棠离心之时,母亲便想给你了,别怪母亲心狠手辣,京中哪一户世家没有这些腌臜命案?
母亲从前不给你,是不愿你手上沾血,更没料到你在宫中竟过得如此艰难...本以为你出身傅家,无人敢欺!咳咳...没想到啊,旁人不敢,皇帝却没什么不敢!
他待我女儿不好,便是皇帝又如何?若我有机会,必要亲自将这活计揽下来...咳咳!可惜,可惜需得二人合力,否则极易被发现...”
皇后泪如泉涌,说不出话来。
傅夫人重重叹息一声:“只是未到穷途末路,莫要打开此物。用到旁人身上无妨,可一旦用到...
皇子年幼,太后尚在,一旦陛下殡天,我朝大乱,太后必定宁可错杀一千也不放过一人,太医院那帮人更不是庸才,若有迹可循...是无论如何也逃不过的。”
皇后收紧掌心之物,电光石火之间做出一个决定:“母亲,女儿只拿子香,母香你先收着,日后寻个时机送到清妙庵妙无法师处,叫她伺机而动。
母亲!您记着,莫要打听妙无是谁,更不要用自己的人手...务必将自己撇清,只要能将东西安全送到,拐多少弯都无妨。”
皇后自然有她的考量,先不说宫中众人信不信得过,哪怕是信得过,两个后妃一同作为也是风险极大的。
可身在宫外的妙无就不一样了,她明面上和任何人都无往来,皇帝对她这个一无所有的弱女子更是不设防。
傅夫人被她神色唬住,见女儿不似在开玩笑,用心记下这话,也不多问,只道:“母亲知晓了。”
就在这时,外头有人叩门,说午膳准备好了,请娘娘移步前厅。
皇后将子香塞入怀中,又接过医女递来的药方贴身收好,这才命文亭将门打开,“端进来吧,再叫素如姑姑一同用些,本宫亲自伺候母亲用膳,之后便预备回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