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官好言相劝,你若要自误,休怪本官没把话说在前头。”萧大亨挥了挥手,“言尽于此,伱本司衙务,本官会留心。”
谢廷赞拱手行了行礼:“公务繁多,缺员不补,下官虽尽力处置,也自当具本言缺员当补之事!”
萧大亨的眼角都跳了跳。
你还不能说他太桀骜。如今各部衙确实缺员众多,拿本职差事完成得好不好来压他,一点用都没有。
一句缺人,事情难办,最终又还是皇帝的锅。
有时候多想想自己的原因!
这么多年了缺员补没补?有没有认真处置朝政?
这么多年都是这么几号人办这么多差,人还越来越少,我都要疯掉了!
萧大亨揉了揉太阳穴,心中担忧不已。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多年来的事实已经证明了,在国本之争这件事上,科道言官和群臣如果冲不动皇帝,就会冲内阁。
现在压力给到了赵志皋和沈一贯这边。
赵志皋家中,沈一贯前来探望。
万历二十三年,因为支持兵部尚书石星与日本封贡议和。在封贡失败、朝鲜之役再度打响后,石星以欺君之罪被下狱论死,去年死在了狱中。
而老首辅赵志皋在当年打击后,从此便“病瘫居家”,请辞不已。
屡屡上疏请辞,皇帝屡屡不准。
现在沈一贯因国本之事要亲自来与他商议,名正言顺。
可病床面前,两位阁臣的心里都很复杂。
“您是首辅,当此非常之时,只有您有这个威望约束群臣,勿要再坏大事了。”沈一贯语气恳切。
赵志皋躺在床上,吃力地张了张嘴,仿佛说话都已经很困难了一样,出声也断断续续、声音极小。
他儿子在一旁,仔细听了许久才弯着腰开始转述。
“家父说,他老人家病重至此,早已不能辅佐陛下处置朝政。不明夷务,主张议和,谋国无能;定储无功,废矿税弊政无力,无才、无识、无量、无局,诚然如此,羞愧难当。”
沈一贯头皮发麻,老赵,别忙着损自己啊!
“威望谈不上,约束更谈不上。还盼阁老今日亲见家父病重至此,怜家父老病,请陛下恩准家父辞表。”赵志皋的儿子一个长揖,皮球踢了回来。
沈一贯愁苦不已。
就刚才那一段嘀咕,有这么多内容?
他叹了一口气,诚恳地开口。
“濲阳公,昔年我也是深为赞同当以封贡议和平朝鲜夷务的。要说不明夷务,我也是如此。倭贼狼子野心,竟一心妄图插足神州,实非你我所能预料。其后事不可为,濲阳公不好改弦易张,我也只是为国计,这才与洪阳公一同主战。”
说了当年与赵志皋、张让的旧事,沈一贯才满脸苦笑:“这阁臣不好做,只有我等才知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