污水瞬间溅湿了鞋面,叫他好生不喜。
砚台张了张嘴,又闭上了。他很想说,其实不用踩这么重。
看着衣摆上被溅上的几点水渍,他心里叹了口气。到底是把话吞了回去。
“砚兄弟!”
一个身材有些圆滚的中年男人大声喊着,边朝这边快步走来。
砚台驻足转身,见是郝师爷。
庆州衙门里头当差的逃的逃,走的走,散的散,只留下小猫两三只。
这位郝师爷就是其中之一。
一段时日接触下来,他们都发现这人人如其名,的的确确是个好(郝)人(仁)。
庆州水患,他带着十来名衙役不怕苦不怕累,没日没夜地帮助百姓们迁到安全地势,累得整个人都瘦了。
他自己都打趣说,十月怀胎的肚皮如今累得只有五个月大了。
郝仁走近了后,左右看看没见到想见的人,不由问道:“唐大人呢?没同你一道出来?”
砚台道:“大人腿上的疹子还没好,大夫让他再歇几日,免得越来越严重,后面不好治。”
郝仁连连点头:“是这个理,是这个理,那是得好好歇歇。这些日子唐大人也累坏了。”
砚台看他半天不说正事,把话题拽回来:“郝师爷,你叫住我是有什么事吗?”
“喔,是这样的。”郝仁不好意思地搓了搓手,“我想问问唐大人,我能不能从库房拿一些药材走,我媳妇儿说我老娘生病了。”
庆州的药铺都被淹了,抢救下来的药材都存放在府衙库房里。那些药铺里的大夫如今都在府衙坐诊,有什么头疼脑热,伤风感冒的,百姓们只管去往衙门就好。
以往老百姓谁不躲着衙门走,这会儿见天往里头钻。有事没事都爱来晃悠一趟,跟看稀罕玩意儿一样。
砚台听后说:“大人说了,确实有需要的话,只用拿着方子找大夫核实,确认无误就能领药。像郝师爷你们劳苦功高的,有需要只管去取就是。只要别浪费,或者借此发不义之财就是。”
“不会不会!”郝仁连连摆手,“我要的不多!而且有方子的,我老娘是老毛病了,城里大夫都知道的。”
砚台道:“那你只管去取就是。”
“诶诶。”郝仁笑着点头,“那我先走一步。”
等他走远,崔锦才忍不住出声:“你们不用通知下面京城来人了吗?”
砚台深得唐文风真传,一句话就把他堵回去了:“殿下可带来了粮食或者赈灾银?”
这意思是,如果啥都没带,那就别出头。免得给人希望又让人失望。
崔锦盯着他:“是本宫考虑不周。”他轻舒一口气,“继续走吧。”
砚台默默跟在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