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文良赶紧点头,“喝、我喝。”
叶树宝看看张文良的样子,接过杨书记递来的烟,忍不住笑着直摇头。
点燃烟之后,吐出一口烟雾,他这才滔滔不绝讲述这次去县里的经历。
虽然之前通过电话,可是为了节省电话费,叶树宝不敢多说,杨书记也不敢多问,直到现在,才从头到尾了解个明白,还不时出声应和。
“啊,这么说,县水运公司那个赵经理人还是不错,就是原则性太强,不肯通融?嘶,这倒也不算什么毛病,可以理解。”
如果说这话的时候,脸色不那么纠结就更能理解了。
“建筑公司的总经理那么好说话,看来邱师傅和马师傅两位没少说好话啊,你们给邱师傅和马师傅送两只鸭子没有?送了是吧,那就好。
呵,原来小陈已经把建筑工人的写完了,这么说能拿下建筑公司,也有他的一份功劳了。”
此时杨书记的脸上堆满了自豪与荣耀,似乎那是他写的。
“卫生系统的7家单位都订了?呵呵,不用说,肯定是小陈的功劳,也就他有这么大的面子。”
转眼间自豪就变成了自傲。
也不知道小陈的面子跟他有什么关系。
叶树宝这边说,杨书记那边回,一唱一和,终于将这几天的事情全部说完。
讲完之后,叶树宝喝了口水,哈出一口长气,脸上终于浮现几分疲惫,沉声说道,“我现在算是知道,为什么连白浪湖那么好的条件,都不怎么发展副业了。
这个副业啊,真不是那么好做的,如果不是有小陈在前面顶着,卫生系统、建筑公司都给他面子,物资局也给安全的面子,其他单位照顾了三虎子他们的交情,要是咱们就这么直愣愣地冲过去,谁搭理咱们呐?”
杨书记听到这话,脸上的笑容也渐渐消失,抽着烟说道,“要不怎么说咱农村的姑娘,都想往城里嫁呢,哪怕咱不愁吃、不愁穿,可也只是不愁吃穿,想过上好日子,还得是城里人才行,人家是靠着单位,端着铁饭碗,从来都是咱求人家,什么时候轮到人家求咱了?”
话音落下,屋子里一片死寂。
过了几秒,肖烈文才抬起头笑道,“也不说什么求不求的,他们想吃肉,还不是得靠咱们生产队养禽畜,他们才有肉吃。再说了,咱们不靠人不求人,自力更生、种地养殖,多光荣啊,他们城里人不还是靠咱们养着的?”
张队长顿时咧嘴直笑,“诶,这话我爱听,就算他是大官,吃的还是咱们农民种的粮,没有咱们,他吃个屁。”
杨书记也仰头哈哈大笑,“是这个道理,说到底,人要吃饭,就离不开咱们农民。”
屋子里顿时笑声一片。
可是面上在笑,每个人心底却都还有一丝阴霾,心里想着,什么时候咱农民可以不求人呢?
笑声过后,杨书记敲敲烟杆,将烟灰磕掉,同时看向叶树宝,“小陈去了地委报名,那小安呢?他到水运公司干什么去了?”
叶树宝立刻说道,“去买挂桨机啊,这种跟人、跟单位打交道的事他最擅长,让他出马咱们也放心。”
杨书记恍然点点头,“对对,挂桨机,这确实是个大事。现在给县城送货,一天两架马车就够了,要是以后熟食作坊开工,送的货物更多,就要增加马车数量。如果小陈再打开了地委的市场,单靠马车就不能往地委送货,还是用快船更方便。”
这时张队长想了想说道,“老杨,咱们大队渔船倒是不少,可都是‘小划子’,装载量也就比板车稍微多一点,如果用现有的船装挂桨机,怕是不划算呐。”
所谓的小划子,就是最小的一种渔船,也就比腰子船大一些。除开船头和船尾,中间只有两个半平米的小鱼舱,哪怕再怎么堆积,装载量也多不到哪里去。
何况挂桨机只能装在船尾,如果货物堆太高,驾船的人就看不见前面,所以论装载量,比马车多不了多少,顶多就是半倍到一倍的差距。
杨书记转头看向他,“这确实是个问题,你有什么想法?”
张队长笑了笑,“还能有什么想法,船小了,就造大船呗。”
肖烈文在一旁点点头,“造船没问题,又不是造大火轮,这东西随便哪个老木匠都会,我们队里会造船的少说也有十几个,把他们都叫回来,一起动工,造一艘大木船不就完了。”
张队长接着他的话说道,“虽然今年工程比较多,小陈建房消耗了一批,建小水塔又消耗了一批,但是把各个小队的木材凑一凑,弄一艘大船的木材应该没问题。”
砍伐的原木不能直接使用,要经过晾干、除虫等多道工序,才能得到可以使用的木材。
所以卢家湾的各个小队,每年都会砍伐一定数量的木材,经过处理之后再储存起来,以备不时之需。
尤其是打算建新房子的人家,会提前两年左右开始准备木材,因此队里一直不缺木材用。
只是今年队里用木材的地方比较多,已经消耗了不少,否则的话,张队长都不用提这一茬,直接在全队范围征用木材,别说一艘大木船,三五艘都没问题!
……
那边在热火朝天地讨论,这边陈凡也下了汽车,站在云湖市区的街头。
他上身穿着上次来云湖买的衬衫,下身穿着上次来云湖买的西裤,脚上穿着上次来云湖买的皮鞋。
还好,背上的背包是自己做的,却也是上次来云湖背的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