瞎眼祭司一手按在额上,一手按在胸膛,心有余悸地向卡加乌斯祈祷。
而后,隐士冷冷地转过身,吐出一句:
“跟我来吧,明早就启程。”
那亚的反应让奥拉有些错愕,他没想到,这位与世隔绝的高人,竟然没有怀疑他们的话。
奥拉看着隐士,他恍然觉得,隐士似乎是早有准备、早有等待。
那个传说也是真的吗?
奥拉在心中呢喃。
这位隐士一直在等待着某个预言的印证。
安提农与隐士,将一行人带到密林的深处,在越过层层叠叠的阴影之后,眼前的空间豁然开朗。
一股清澈的泉水不知从何而来,流淌出和缓的河流,沿岸生有野花,头上不再有枝叶遮蔽,仰头望去,天空清澈明净。
远方的一座土坡上,立有一间双层的木屋,粗朴简陋,在屋外挂有腌渍过的海鱼,下方有几片错落的农田,还有晾晒海盐的石台,上面弥漫着粗糙的灰色颗粒。
那些终日沉浸于香料美酒、与神像前的金银珠宝相伴的祭司们看着此情此景,不免惊叹于这一老一少,在如此粗俗的环境之中,仍能安贫乐道,虔诚地侍奉卡加乌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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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享受荣华的祭司来说,这是多么的震撼。
隐士那亚显然不习惯于有人打扰,而这座孤悬岛上,也没有留给客人居住的地方。
他随手指了指一处平坦的地面,说道:
“你们今晚就在这里安歇吧。”
祭司们有些面面相觑,既没有床板、也没有被褥、甚至连铺地的麦秸都没有,忍受蚊虫的折磨,这对于喜好洁净、熏香中入梦的祭司们来说,实在难以接受。
他们刚想说什么,大祭司奥拉和瞎眼祭司共同扫了他们一眼。
那眼神让祭司们颤了一眼,一个个地噤口不言。
隐士冷笑了一下,看来那作大祭司是个头脑清醒的。
在还没前往孤悬岛的时候,隐士见过了太多身居高位,却愚不可言的人。
于是,黄昏的时候,一群祭司们就在这里暂住一夜。
大祭司奥拉命随从的祭司们去船上将压舱的麦秸拿出来,铺在地上,祭司们横七竖八地躺在粗糙的秸草之上。
经历这一波三折的一天,他们心不安宁,却也疲惫不堪,在夜晚降临不久之后,纷纷入睡。
远方的木屋内,燃烧着柴火。
干木柴燃烧的浓烟,纵使从敞开的窗户中涌出大部分,但那股呛人的烟味仍然挥之不去。
在阿加之地,一些富有的家庭和宫殿中,可能会有一个深而宽的火坑,用于烹饪和加热,这种火坑被称为“庭院的炉子”。
此外,贵族们还会使用石头和泥制成的小型火炉,这些火炉可以放置在床或椅子旁边,用来保持温暖。
但在这木屋里,只有以石头打造的粗糙火盆。
安提农坐在地上,在火盆的边上取暖。
而那让众人畏惧不已的隐士,此刻微微低下头,像是在思索着什么。
“那亚爷爷,你在想什么?”
安提农平淡地问道。
隐士那亚缓缓开口:
“安提农…伟大的卡加乌斯引我与世界像隔绝,来到这孤岛上,如今又让我折返,祂是为了什么?”
此刻,隐士那亚的求问语气诚恳,此刻表现得完全不像是安提农的老师。
安提农缓缓抬头,轻声道:
“卡加乌斯曾在我的耳畔言语,
祂为接下来的黄金年代,又做了预言。”
“那亚爷爷,我们所做的一切,都将印证卡加乌斯的预言。”
烟雾缭绕,隐士长叹一口气,
“我们都是预言中人啊,
明知自己身处预言之中,却看不到命运的尽头。”
安提农温和地问道:
“你在犹豫吗?那亚爷爷?”
隐士露出了笑容,摇头道:
“没有,诸神会记住我的名字。而我信仰的卡加乌斯,也青睐于我,将你带到这孤岛上。”
安提农也笑了笑,点了点头。
隐士在沉吟片刻之后,开口问道:
“安提农,你知道我会遇见什么吗?”
安提农缓缓道:
“卡加乌斯和我说,我不能告诉你。”
隐士失望地点了点头,紧接着,他垂下头,一手按在预言之眼上,另一手按在胸口上祈祷。
安提农靠了过去,伸手按在隐士的手上。
那副模样,竟像是在倾听隐士祈祷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