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瓷灯盏被清风掐灭的瞬间,苏瑶化作一尾银鲤跃过满地月光,整个人扑进叠着六层锦衾的床榻,震得帐顶悬着的驱邪铜铃叮咚乱响。
“师父的蒲团哪有这里软和!”
她把脸埋进掺着冰蚕丝的软枕,鼻尖蹭到一缕残留的草药香气——分明是清风前几日路过此处时留下的。
素白锦被忽地掀起雪浪,将少女裹成只扭动的蚕蛹,发间玉簪斜插着坠在枕畔,映着窗隙漏进的星光碎成满地银河。
清风正在西窗下布隔绝声响的结界,闻声回头时,恰见苏瑶从被卷里挣出半个脑袋。
少女脸颊蒸着海棠红,指尖勾着被面上绣的松鹤图样:“您瞧这鹤的眼睛,像不像在瞪我抢了它的窝?”
话音未落,她又骨碌碌滚到床榻内侧,压得镂空雕花的沉香木床板吱呀抗议。
银线绣的流云纹蹭乱了鬓发,倒像真的裹挟着夜风而来。
忽地掀开锦被一角,露出水润润的眸子:“师父当年与我初识,是不是觉得我是个难相处的女娃娃?”
清风腕间菩提子随结印动作泛起微光,闻言险些捏错诀:“当年确实跟你你说的那样。”
话未说完,东墙博古架上传来玉器相撞的清响——原是苏瑶蹬落了脚踏上的暖玉药枕。
他也不去管——反正是天魔宗的物件,就算打碎了他也不心疼。
更何况苏瑶这孩子心里有数,他不担心的。
少女索性将锦被披作羽氅,赤足踩着云毯转圈。
腰间银铃随着雀跃的步子摇碎满室寂静,惊醒了嵌在床柱上的夜明珠。
莹白柔光里,她忽地张开双臂向后仰倒,青丝在枕上泼墨般散开:“还是挨着师傅近些自在,弟子打心底里觉得清爽。”
清风抬手接住被震落的碧纱帐钩,忽觉袖摆一紧——苏瑶竟用流苏穗子缠住他腕间菩提串。
少女就着仰倒的姿势眨眼睛,松垮的中衣领口滑到锁骨,露出那点将消未消的藤纹:“师父闻闻,被褥都熏了安神香呢!”
“这是师傅的习惯?”
“嗯,当年中过火毒,情难自抑,脾气很是暴躁,便请同门炼了许多安神香,日日夜夜的点着,后来火毒减轻,却也习惯了嗅着清新之味,便时时备着些,倒真离不得了。”
清风笑道,伸出手掌在苏瑶头上抚了抚,替她摘了头上的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