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来到院中。
“白曳,究竟是谁?”
月之前还在当大祭司的时候,也曾尝试去看这个人的命格,但一无所获。
“那是戟颂爱过的一个男人,现在已经去世了……”乌鄫道,“不过你也不必介意,他们二人清白得很,似乎是旧识。那男子因戟颂而死,成了戟颂心中永远的结。因此她才脱下了女子的装扮,以那男子的身份生活,就是为了装作那时死的人是戟颂,而那男子还活着的假象。”
“以他的身份……活着?”
周遭静谧无声,唯有微风轻轻拂动着衣角。
他凝望着远处戟颂休息的居所,眉头轻皱,脑海中不断思索着。
他实在难以想象,戟颂与那个名字的主人之间,究竟有着怎样刻骨铭心的羁绊。那得是多深厚、多特殊的感情,才能让她在分别之后,毅然决然地将自己的名字换成了他的。
念及此处,他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轻轻揪住,胸腔里泛起一阵难以言喻的情绪,那情绪里,有疑惑,有羡慕,更多的,是对这份深情的动容,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酸涩。
月神色沉静,那湛澈如渊的眼底,竟悄然翻涌起一圈细微涟漪,恰似平静湖面被一颗不经意坠落的石子惊扰,瞬间打破了原有的宁静。
“不过她心里很清楚,死了就是死了,无论她做什么,是否以他的身份活着,都无法弥补他为她死去的事实。”乌鄫叹了口气,继续说道,“不过,近几年已经少见戟颂提起这个人了,大约是已经忘却了。”
月听闻,喉结微微滚动,似是想要说些什么,却又被那难以名状的情绪哽在喉咙,久久无法出声。
乌鄫凝视着面前这张面庞。
月色恰似寒霜,肆意铺洒,为面前的人勾勒出一道森冷的银边。面庞的轮廓锋利如刀削,高挺的鼻梁投下的阴影愈发深邃,藏着无尽疏离。肌肤在月光的映照下,犹如千年寒玉,散发着冷冽的光泽,拒人于千里之外。
她从前就觉得,这张脸,有些似曾相识。
“不过,我从之前就觉得……您和他有点像。”乌鄫缓缓说道,“只是时隔多年……我也记不清了……你就当句玩笑话,听听算了。”
“戟颂身为不死族人,拥有不老不死的性命,不过,我听一些神守说,您似乎与前几代大祭司都不一样,活了很久……”
月倏地抬眼,看向乌鄫。
乌鄫对月缓缓说道。
“您若是对戟颂有感情的话,希望你能陪她久一点。”
-
戟颂整日待在房中。
过着吃完便睡,睡完再吃的生活。
“要不要出去走走,透透气?”
声音温和,带着几分关切。
戟颂紧闭双眼,像是在黑暗中寻找着什么。
良久,她轻轻吐出两个字:“不了。”
此刻的她,眼前漆黑一片,对她而言,外面的世界无论何处,都不过是同样的黑暗,去与不去,似乎并无分别。
月自然明白她的心思,下意识伸出手,轻轻揉了揉她的脸。
那双手白皙修长,以往总是在咒术法式间游走,如今却不自觉地落在了戟颂的脸上。连他自己都未曾料到,有朝一日,这双手会用来安抚一个女人,而且还是一个一旦恼怒,便会毫不犹豫抽出刀子将他剁了的女人。
戟颂瞬间反应过来,双手猛地抓住月的手腕,声音里带着明显的愤懑:“你做什么!?”
她的呼吸有些急促,脸颊因为情绪的波动而微微泛红。
月却并未松手,两手依旧捏着戟颂的脸,缓缓凑近,几乎与她鼻尖相抵,低声说道:“陪我出去走走,就当是散散心,好不好?” 那语气,带着几分不容拒绝的执拗,又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讨好。
戟颂只觉浑身一僵,原本就紧皱的眉毛狠狠抽搐了几下,心中暗自腹诽。
这人,是在向她撒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