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老板父亲却站在原地,没有动,还讲:“是大人了,应该为屋里分担点忧了,不要耍小人脾气。”
凌小姐没有落场势了,一气之下讲:"我气伤心了,我就是不回去了。”
其实,凌小姐哪能不想回去,只是要发发小姐脾气,想逼父亲再用点柔情,哄哄自家,再为戳心境的事体道道歉,凌小姐的小姐虚荣心得到满足,小姐的自尊心也得到满足,面子挣足了面子再回去。
啥人想到,父亲因为厂里的事情,心情也不顺。顾不得细细琢磨女儿的心事,不看三四,自说自话地想:“既然女儿不想回去,等一腔来接也好,让女儿吃点苦头再回去,就晓得做爷娘的不容易,就会晓得感恩父母了。”于是真走了。
父女俩又是一趟阴差阳错的擦肩而过。不过这一次阴差阳错把凌小姐真坑苦了。而且叫凌小姐想不到的是,这次的阴差阳错让凌小姐和老弄堂弄到到了一道去,还和宁波女人也联系到了一道。
3、
上海的黄梅天,阴雨连绵,滴滴答答的毛毛细雨老也落不败的落,阴沉沉的天,让人透不过气来……
宁波女人的心情跟黄梅天的天气一样,被倪先生突然回归带来的打击,弄得心里阴沉沉的,也透不过气来。
倪先生突然来了,又突然走了,而且自称已经结婚了。既然结婚了,还来做啥?还要来叫醒差不多已经淡忘了的那种爱的欲望。那一种被点燃被满足的欲望,就像一湖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湖水,重又被搅起了波澜,搅起一湖美妙的波澜。那是一种刻骨铭心的美好,一种只有倪先生能给予的美好。然而,虽然美好,倪先生却不是自己的,伊走了,也许再也不会回来了,那么,自己的以后呢?以后哪能办?让宁波女人想不通,也撇不开……
宁波女人老长一段辰光因此神情萎靡,又实在寻不到泄气的地方,只好又像老早一样,关门闭窗,拿自家孤零零地关在房间里,饿了,朝肚皮倒碗泡饭,人困了,到头就困,困却困不着,连伊自家也搞不清爽在房间里闷几天了,生了多少辰光的闷气,硬生生的孤独感,使伊愈加向往那种被唤醒的欲望,面对空房,随之而来的便是恨意……
昨天夜里又是差不多失眠到天亮,直到天亮快的辰光才迷迷糊糊困着了,早上头,一缕阳光照进窗口来,照到了眠床上,手去摸摸被阳关照亮的地方,暖洋洋的,宁波女人醒过来,抬起头,从眠床上朝窗门口看出去,阴沉了叫关天数的天气好了起来,出太阳了,洒了伊一面孔的阳光,伊仰面闭眼,对牢太阳,叫关辰光,心里也暖暖的起来,欣喜的心好像慢慢有点通了,神情也缓过魂来了,觉着肚皮有点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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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该饿了,已经好几天没有像模像样进过食了……
宁波女人不再吃泡饭了,想穿了,寻出一包卷子面,朝碗里狠狠地放了一大坨猪油,泡了一把“开阳”,下了一碗阳春面,还煎了一个荷包蛋,呼噜噜地一口气吃了下去,吃得额骨头上蒙起了一层细细的汗珠,最后连碗里的一点汤脚也统统倒进嘴巴里,把碗一推,身体一仰,靠到椅背上,长长地舒了口气,感到神清气爽,伊想一切从头开始,再来过……
有敲门声传来,老长辰光没有跟人说过闲话的宁波女人有点欣喜,有了想跟人讲讲闲话的欲望,赶紧起身去开门。
门开了,门口头立了一个女人,一个时髦女人,烫着一头卷发,斜扣着一顶粉色的法兰绒小帽,身穿一套血牙红大花旗袍,外面罩一件驼色西式齐腰短大衣,臂弯里挂着一只带绒的小包包,手持一把带蕾丝边的法式阳伞,似笑非笑地看着宁波女人。
宁波女人没见过这个女人,弄堂也不会有这等时髦的女人,宁波女人有点疑惑地问:“侬寻啥人?”
时髦女人依旧似笑非笑地看牢宁波女人,讲:“我寻倪先生。”
宁波女人问:“侬是啥人?”
时髦女人讲:“我是伊妻子。”
自从倪先生平静地离开屋里后,妻子原本还以为,倪先生还会像老早一样,吵过相骂以后,,憋几天气,气消了,就会回来的,也就不曾理会。
想不到,倪先生这一趟,一走就杳无音讯,再也没有在屋里露过面,伊开始觉着不对头了,琢磨起倪先生的去向,妻子想到了宁波女人,于是就寻到老弄堂里来了。
宁波女人一听来人是倪先生的妻子,竟然寻上门来,一早上刚刚好起来的心情,一下子被打回原形,面孔马上变了,连屁也没有放一只,转身,就要关门。
妻子赶紧上前一步,抵住了门。
两人僵持着,进退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