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焕心中恨极,昔日李松青雅然名门,赴死之前都是堂堂正正,没料到到了后辈对鸡鸣狗盗的事倒是精通的很,横竖今日落到这境地,不如一起去死!
李焕迅速在周身穴道点了几下,大喝一声,一阵血雾随即绽开,自身上迸飞出七枚骨钉来,扎扎实实在陈传笺身前的方砖地里钉出一个七星形状,而后赤瞳若狂地斩断了一只手在七星之内,陈传笺见他来势凶猛,知道他是垂死一搏,便本能地攀着柱子,狼狈地向门外奔去,而身后那只断手眨眼之间就化成了血水,有意识一般地连接起了七枚骨钉,地下的泥土倏然翻腾起来,窸窸窣窣地钻出一个青色的腐尸来,大概是埋得太久,一走就掉肉,可刚掉的肉又在一瞬间长了起来,而且速度极快,手脚并用地张着大嘴向陈传笺爬来。
陈传笺寒毛陡立,这一下连好死怕是都求不成了。
“立!”陈传笺情急之下掏出怀中的所有币子撒了过去,币子落在地上随着她一声号令,都立了起来,边缘锋利,在月光之下犹如一枚枚竖立的匕首,只是这怪物仿佛全无痛感,丝毫不为所动地踩了过去,留下了一滩滩腐肉。
陈传笺拿着木剑的手抖得厉害,受伤之重令她无计可施,只求这怪物凑得近前一击必杀,若是不成就自断心脉,总好过死在这么个玩意手里……
五步,三步,腐尸越靠越近,陈传笺的手抖得愈发厉害,而额上的汗滴落下来,她甚至都睁不开眼,一颗心跳的震耳欲聋,这么命悬一线的关头,一个念头却在不断盘旋着:原来师父说死的时候会想起很多人都是骗人的,死之前只有无尽的恐惧啊……
手抖得越来越厉害,木剑简直要脱手而飞,在森森白骨搭上木剑的一刹那,陈传笺一口血喷在了腐尸面门,连人带剑撞了过去,交错瞬间,陈传笺闭了眼,打算用所剩无几的内力打算震断自己的心脉。
一时不察,陈传笺摔了个狗吃屎,压在了一动不动的腐尸之上。
远处,李焕吊着一口气,虚弱又不甘地质问,“什么人?”
月色下,有一个熟悉的声音慵懒地回道:“你还不配问。”
陈传笺挣扎着从黏糊糊的腐尸上抬起头,带着劫后余生地狂喜,眼泪模糊地又哭又笑道:“我还以为再也见不着你了——”
原苏挑了下眉,眼神清亮,目色温柔,“那太遗憾了,有我在,你总归死不了的——”
陈传笺抽泣了两下,一刹那觉得命也保全了,心也安定了,全身力气也有了归宿,砰一下安然地晕了过去。
站在树枝上的原苏不悦道:“你们的事我不干涉,但是你们万万不该存心去害了她的性命……”
李焕苟延残喘地望着眼前这一幕,无数的狐狸从各个角落涌出来,它们簇拥着陈传笺,把她自腐尸上搬了下来,渐行渐远,李焕恨声道:“你们,你们谁也逃不脱——”
原苏笑得淡然潇洒,“等着呢!”话落,宽袍大袖在屋顶蹁跹着转瞬即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