坦之曰:“天下乃宣帝、中宗之天下,陛下何得自专?”
宣帝乃晋室开创者司马懿,中宗为司马昱之父晋元帝司马睿,中宗为其庙号,乃仿效中兴汉室之汉宣帝庙号中宗而来。司马昱闻言颔首道:“卿言有理!吾意王仆射、谢安石亦如是。卿便以诸人意,为朕草诏!”
坦之乃援笔作诏道:“朕大渐弥留,恐不久于人世,太子幼弱,国步艰难!朕崩之后,以大司马辅政,如诸葛亮、王导故事。”
坦之奉上遗诏,司马昱颔首道:“甚好!大晋江山社稷,付托卿与诸人!”
坦之遂跪拜泣下,道:“臣万死不辞!”于是坦之出至尚书台,将新遗诏付尚书令仆、中书监令诸大臣。诸人赞同,遂遣信使传诏,至姑孰付桓温。
桓温得诏,作书寄浔阳予其弟江州刺史桓冲道:“今得遗诏,道以我辅政,如武侯、王丞相故事。此何言哉?!”
不日,司马昱死。群臣慑于桓温之威,不敢便奉太子继位,皆道遗诏以大司马辅政,新帝登基须桓公主持。一时朝中犹豫踌躇,不知计之所出。仆射王彪之道:“天下不可一日无主,帝位岂可虚悬?帝崩太子继位,乃是天然之理,大司马安得异同?今若遣使姑孰,问大司马之意,乃是疑大司马受大行皇帝托孤辅政之诚,正触桓公之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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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朝臣乃奉太子继位,上大行皇帝尊号简文帝,恐桓温不满朝中不待其入朝便立新君,乃以新帝诏行姑孰,召桓温入朝辅政。桓温得诏,即率军东下,复入居石头城,而遣使朝中,召王坦之、谢安至石头城相见。
满朝大惊。谢安道:“桓公不满朝中遂立新君耳,乃不入都觐见陛下。且桓公若有篡心,晋室存亡,便在王侍中与我此行!故无论如何,吾二人须一行。”
谢安翌日便偕王坦之,至石头城求见桓温。桓温虽屏退左右,却藏刀斧手于壁衣后,郗超则坐其座后帷幕中。
王谢二人入见,桓温不怒自威,须眉戟张,瞠目视之,道:“大行皇帝托孤于寡人,以我辅政,朝中奈何不待我至,便立新君?!”
王坦之不禁汗流浃背,不敢仰视,乃至笏板倒持。谢安见王局促恐惧,强自镇定,乃以旧都洛阳口音,高咏嵇康《送秀才公穆入军》:“
浩浩洪流,带我邦畿。
萋萋绿林,奋荣扬晖。
鱼龙瀺灂,山鸟群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