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莺本与燕凤并肩坐于铜镜前坐榻,闻此语乐不可支,便双手扶住夫婿两肩,笑得花枝乱颤,低下头去,久久才又仰起,与燕凤四目相对。此时慕容莺虽是书僮装扮,却因欢笑而满脸绯红,娇艳无双,燕凤不禁看得痴了。
慕容莺怕拂去燕凤妆容,便以手抚夫婿鬓边耳旁,推其转头看镜中,以另一手抚膺,又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地道:“卿当日,便如此刻!哈喇子……就要……下来……”
燕凤见镜中自己确是目瞪口呆,即心道:“我今日乃知当日在湖滨,何以便身僵口噤,乃至心上之人自面前走开,亦不知!”转过头来道:“我亦登徒子,好色之徒也!却不知公主何以——便对在下青眼有加?”
慕容莺嗔道:“卿此问,真可谓大得便宜尚卖乖!彼时彼刻,放眼参合陂行宫之中,可堪为我夫婿而未婚者,唯卿而已!我亦是无可如何!奈何代国世子已有妻哉!”
燕凤知妻说笑,道:“彼时卿何以知世子,已婚配贺兰大人长女?”
慕容莺道:“我安知世子已婚配贺兰大人长女,只代人接受我国以我和亲老代王之议,却不提以世子与我联姻,必是世子已婚哉!”稍顿,慕容莺忽凄然道:“卿只是爱我美貌,若不然者,我扮作丑八怪,又何伤焉?我爱卿爱我,却无关外表,卿初见我时,呆若木鸡之状,可谓丑态百出!我却唯恐卿不爱我,唯恐卿实痴人,以我已许配代王,而卿为代王之臣故,便要既见我美貌,即装作震惊呆痴,以便否认曾与我相见,弃我而去!汝可知当日——汝呆痴之时,我尚拥抱汝,求乞于汝?!”
二人自初见便心心相印,故结婚二年来,却不曾道及当日细节。燕凤闻言愕然,见爱妻忽转哀戚,便舒左臂拥佳人入怀,安慰道:“我当日实身僵口噤,且目不能见,耳不能闻!故卿当日语,我竟充耳不闻!卿拥抱我——我亦无感!卿离我去,我亦视而不见!”
“我拥抱汝,埋首汝胸前,涕泗横流,只道‘带我走带我走’,既语且泣!汝却呆若木雕,不言不语!……”慕容莺埋首燕凤怀中,哀怨道。
燕凤向来以为,爱妻对己生爱,乃是为之疗疾之后,当日慕容莺至参合陂土台之下,于车中已睹自身形容,至己为之疗疾而疾愈,醒后得知,以或初见己便无恶感,因此生出爱意,却不知其实早已依赖于己!燕凤感动震惊不已,抱怀中佳人更紧,连道:“燕凤何德何能?竟蒙卿之青眼!燕凤何德何能?竟蒙卿之青眼!……”
慕容莺见夫婿真情流露,也便收起担忧与哀戚,笑道:“我却也知,汝必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