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垂见其本不知慕容楷逝世,乃怅然温言道:“不知者不罪。近来都中疫病流行,阿楷向来强健,自是染疫而薨!汝八叔,自亦是因染疫而病卧!汝近来究竟为何事,竟不能分身存问宗室?”
慕容宝道:“魏王珪既与陛下皇孙女联姻,其弟觚为谢恩来使,父皇命儿臣与议马价,不意觚冥顽不灵,竟欲以高价售予我马!儿臣几次三番,亲与之议价,其一口咬定,道马价乃其兄,与其国左右长史所定,分毫不能让利于我!因此之故,儿臣便留其于国宾馆,命人奉以好酒好饭,只待其感我之诚,终松口让利于我。不意……”
慕容垂道:“今马急需,不妨许其所要之价,不可因议价不谐,致代马不至。且都中疫病流行,军中马匹亦多死,若姚秦东向,晋军北伐,骏马乃军中奇缺之物,岂可惜财哉?却不意如何?”
慕容宝察言观色,嗫嚅道:“拓跋觚……唉!亦与阿楷阿兄一般——其居国宾馆数日,忽发恶疾,似疟疾又不似,延医诊治,皆道是都中疾疫流行,其已染疫!总是儿臣照顾不周,请父皇责罚!”言罢,慕容宝屈身跪下,拱手向父。
慕容垂大惊失色,瞠目视之道:“阿宝!汝——汝究竟能成何事?国势艰危,我欲与魏互市,本不惜财货以易其马!汝竟如此不达我意!且平身罢。如今魏使病体如何?”
慕容宝长跪不起,顿首于地,俯伏道:“魏使……魏使……”
慕容垂心中明了,却仍霍然站起,追问道:“汝道……魏使……亦已……染疫而卒乎?!”
慕容宝再次顿首于地,俯伏道:“儿臣虽延请都中名医会诊,然……皆道无力回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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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垂颓然坐倒,戟指骂道:“若非汝爱惜财货,不允其价,魏使早已归国,又岂有如今之事?魏使若已归国,两国交好,代马便已大入我境内!汝究竟能成何事?早知汝如此不堪,阿麟曾率师助魏平叛,便命之与魏使接洽,恐早已成就好事!”
慕容宝闻言不快,抬首抗声道:“儿臣忝为太子储君,魏王珪以亲弟为来使,乃以方联姻,亲亲爱重我国之意!陛下若以诸子与之接洽,恐魏人以我慢待,而失两国欢好!”
慕容垂看向太子,颔首道:“汝言有理。”复恨恨道:“为父只恨王猛以金刀奸计,害死汝兄阿令!汝才不及弟,今却为嫡长,岂非天哉!呜呼!呜呼!天亡我哉?”言罢大捶坐榻。
慕容宝跪伏道:“儿臣忝为太子,不能忠君之事,遗陛下忧,罪该万死!今当引咎失位,系颈为罪虏,赴盛乐向魏王珪请罪,以弥补两国交谊之缺!”